他又輕輕“嘖”了一聲,“不過這種東西,說是刑具也沒什麼錯吧。”
這一套下去,正常人都挺不住,早沒命了。
不知為什麼,比起“刑具”這個答案,在聽到這些是“醫療器械”的時候,阿金微微皺眉,露出了更加難以接受的神情來。
有些毛骨悚然。
這裡麵擺放著的恐怖器械,讓人一下都不想停留。阿金抿著唇說,“我們快些走吧,這裡也沒有標本。”
兩人沒有異議,穿梭過這些“醫療用品”,走向了另一邊的通道門口。
卷毛步伐要快一些,先一步走上前拉開大門,半撐在門邊,等元欲雪和阿金走過去了,才鬆開力道。
那扇門很快合上了,並且又激蕩起一層很薄的灰塵。
他們走出了有一段距離,回頭幾乎看不見那扇門了,元欲雪才突然開口道:“剛才的器械上,沒有落灰。”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音調又偏冷,很難讓人產生惶恐焦慮感。阿金愣了一下,臉色才後知後覺地白了——
她還能回憶起來當時的畫麵,明明前後的門上都積蓄著細小灰塵,偏偏那些器械,雖然看上去很陳舊,還留有惡心粘稠的組織物和臟汙血垢,卻偏偏一點灰塵都沒沾。
簡直像是……不久之前還被使用過一樣。
“管他呢。”卷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嘟囔著說,“反正沒冒出什麼鬼東西攔路。”
元欲雪想了想,讚同:“嗯。”
阿金:“……”
你們心態也未免太穩了吧。
不過她的確也在這種全員穩定的狀態下,被微妙地安撫了情緒。
反正急也沒用。
那處擺放醫療器械的區域雖然詭異,但他們越往裡走,見到的也是越普通常見的設施。隻是溫度又開始下降了,先前如附骨之疽的冷意重新纏繞上來。
將抵達中心區域的時候,他們第一次碰上了被鎖住的門。
是樣式很陳舊的門鎖,沉重的銀色鎖鏈墜在兩個門把手間,牢牢封鎖著能拉開的一處縫隙,門上刻著紅色符文。元欲雪剛上前握住了鎖鏈,想把它捏碎的時候,卷毛說道:“讓開一點,我來開鎖。”
元欲雪以為他有什麼特殊的開鎖技巧,退開了半步。
卷毛看著元欲雪離得足夠遠,不會誤傷到,才抬起腳猛踹了一下門鎖。
那一下的落力點非常精準且暴力,明明看著很粗長的一根鎖鏈,卻被踢得晃蕩叮哐,從中間的某點脆弱的裂開來,順勢滑落在地上。
卷毛收回自己略顯誇張的動作,心中想著:這一腳是不是還挺帥的?
並且用驕傲目光快速地瞥了元欲雪一眼,就發現他此時神色平靜,毫無波瀾。
卷毛:“……”
注意到卷毛專注的注視,元欲雪微偏過頭:“?”
他詢問:“要進去嗎?”
卷毛:“……要。”
鎖鏈被踢碎的時候,冷氣便爭先恐後地從裡麵鑽了出來,從腳踝處攀爬到溫熱的皮膚上。就算是卷毛這種對外界實在不敏感的人都發現了:“這裡麵是裝了空調嗎?整得和停屍間一樣。”
阿金嘴角微微一抽。
就算你是大佬,嘴上能不能也忌諱一點?
但這種輕鬆的想法根本沒能維持多久,在下一秒,阿金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一個點,是驚懼下的下意識反應。
空蕩蕩的封鎖房間內,擺放著一麵陳屍櫃。密密麻麻的白色櫃格間貼著編號和被劃掉的姓名,但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有三個底部的櫃格緩緩打開了,滑動的床板發出的“吱呀”聲在這種環境下顯得無比刺耳。
即便隔得遠,也能一眼就看到泄露出的刺眼猩紅色和略顯扭曲的肢體。
精神上的緊繃導致了生理上的不適,阿金感覺胃部空空蕩蕩,反胃的感覺不斷蔓延上來,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
然後她聽見卷毛若有所思的疑惑。
“這個能算標本嗎?”
元欲雪在旁邊平靜回答,“不算。”
緊接著,抬腳向陳屍櫃那邊走去。
阿金:“……”
她想,謝謝,好像也沒有那麼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