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欲雪又想到了那些鋪陳在湖底當中,成千上萬,幾乎已經數清的水鬼,略微蹙起眉,很認真地和這股識講道。
[你已經有了那麼多的祭品了,需要我。]
明明元欲雪的話語當中,也沒有特指“那麼多的祭品”是指什麼,但是那股識,卻好像是一瞬了然了元欲雪的話那樣,再繼續交流的時候,語氣當中甚至神奇地體現出了一點氣急敗壞的焦急。
[那個……算!……我要。]
祂要那些祭品。
祂需要的祭品,明明隻有一個。
祂似乎覺得十分的委屈,因為自己的祭品很是蠻講,居然說祂還有其他的祭品。
以祂也開始變得蠻講,而拒絕溝通起來。
元欲雪又在腦海當中,尋問了祂幾個問題,那股識也沒有再繼續開口回答他,隻是反而更加黏膩地纏繞上來,像是在同時觸碰著元欲雪身上的每一處位置,仿佛某種無形的懷抱,將他擁抱在了懷中一般。
“……”
元欲雪又一次對祂解釋。
[我要出。]
[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除了那些緊緊觸碰著他的感覺,標誌著那股識並沒有離開的跡象。
元欲雪安靜的苦惱了一下,忽然在識裡繼續追問道:
[如果你要我成為你的祭品,你也要把自己給我才對,這樣才是公平的。]
元欲雪一向講究價交換,於是十分認真的和對方討論起來。
那篤定的語氣,甚至將內那股識也給繞了進。
[就像你能觸碰到我,但是我能觸碰你,這是公平的。]
元欲雪說。
[我也希望能碰到你。]
[你要出現在我麵前。]
回應他的是一股難耐的寂靜:[……]
這並是來自於識的消極抵抗,反而祂似乎真正的元欲雪提出的要求給繞了進,而開始認真的考慮——祂的祭品說的很有道。
他們要公平才對。
要怎麼能元欲雪觸碰到?
光是這一個概念,似乎都讓祂的精神變得十分的振奮起來。
祂也的確希望,元欲雪能夠觸碰到自己。
可是對祂來說,這種力量的用,似乎並能夠祂得心應手的掌控。
祂沒有真正實體,隻以某種虛空的、最高形態存在。
在這之前,祂也並覺得這以這種最高的形態存在有什麼問題,隻是在元欲雪提出的時候,祂才發現……祂也希望做出一點改變,比如可以真正的和祂的祭品接觸。
在一段並算漫長的寂靜之後,元欲雪的眼前,開始出現了某種隱約的黑影。
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極致的黑暗彙聚在了一起,它們交纏在一處描繪而成的最恐怖的存在,組成了元欲雪麵前的事物。
祂的形態近似於人類,卻又和真正的人類,有著一眼便能辨認出的極為特異的同。
在最後,那極致的黑暗終於交融於一處,變為了一張十分英俊且深刻的麵容——並且這樣的麵容,對於元欲雪而言,也是十分的熟悉的。
元欲雪注視著祂的眼,微微睜開了一些。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
可是在他看清那個存在的一瞬,一股極其濃烈的黑暗重新席卷了他。
元欲雪的識變得大清晰起來。
纖長的睫羽垂落。
……
在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元欲雪仍就處在湛藍色的湖底。
他覺得自己似乎經曆了某種十分怪異的經曆——並且看到了某個十分熟悉的人。
那記憶明明是存在於他腦海當中的,卻變得十分模糊清,仿佛某種規則刻抹滅了一樣。
人類或許可能有記憶清晰的時候,但是戰鬥機器人,卻絕會出現這種況才對。
元欲雪略微茫然地重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卻沒有找到他隱約記得的——什麼。
時也並沒有過多久,隻是閉眼的幾分鐘。
可是他很確認自己的記憶消失了一塊。
並且那應該是……有些重要的信息。
雖然心底疑惑還未打消,但元欲雪又很快將視線重新轉移到了麵前的危機況中——事實上,危機應當已經解決了。
元欲雪的視線在落在湖底的一瞬,微微停滯了一下。
之前那成千上萬的水鬼,在忽然之瘋狂暴漲的黑線鎖在了內部,徹底的遮住了身形,像是一個個困在了黑色的繭房當中。
並且它們似乎正在某種無形的力量攪碎,有些破碎的白色布料,從那其中漂浮出來。還有那些腥臭的綠色液體,也牢牢地鎖在了黑線組成的牢籠當中消化著。
元欲雪相當難得的遲疑了一下。
剛才還預示著他需要進行大量能量消耗的水鬼,在這個時候,卻遇到了滅頂之災。
元欲雪微微垂首看向了自己的腳踝,原本應該係著一條黑線。但現在卻發現那一條黑線已經憑空消失,隨之而取代的,反而是落在他腳踝處的,幾乎怎麼看得出來的一塊很淺的紅色痕跡。
元欲雪已經完全記得,這些紅色是在什麼時候留下來的了,看上有一些像是磕碰的痕跡——可是和真正的磕碰,又好像有一些差距。
在水流當中,元欲雪微微躬身,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那一塊嫣紅的痕跡。
沒有什麼特殊感覺。
在探索出它的具體來曆之後,元欲雪微微皺眉,還是鬆開了手。
黑線的事已經解決了,這些水鬼也包含在元欲雪的任務範圍之內,以他也沒有興趣停留下來,看著它們如何消滅殆儘。隻趁著這個時機,相當乾脆利落地重新向著湖麵遊。
元欲雪的速度很快——畢竟現在的狀態是要消耗能量的。
他在水中,腿部隻是微微擺動,便能推出很長的一段距離,行動自如的像是來便活在海裡一般。
在即將破開湖麵的時候,元欲雪又看見了正在往湖底深處沉墜的一道身形。
仍然是十分熟悉的身形。
元欲雪:“?”
是阿窗。
他上前,順便將阿窗也撈了起來。
阿窗並沒有徹底失識,隻是有一些體力支,才溺進了水中。
這個時候還懵懵懂懂的有一些反應,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元欲雪搭在他身上的手臂。
當他們破水而出時,玩家強悍的素質讓阿窗很快了過來。
他猛地呼吸了幾口氣,開始斷地嗆咳起來,似乎是氣管當中小心溺了一些水。
在這種劇烈的咳嗽當中,他的呼吸都還沒徹底平息,便緊緊地轉向了元欲雪,神色中帶著一分可思議的驚喜和外,簡直像是在懷疑自己還是在做夢那樣,斷地詢問道:“咳、咳、元欲雪?是你?”
元欲雪無聲地點,搭一把手,將阿窗順便送上了湖旁邊的圓石上。
遠處的另一塊巨石上,正還安靜躺著玩家中的另一人,阿刀。
阿刀還沒有醒過來,手指緊緊地扣著自己身上的那一把刀,隻是臉色像之前的那樣嚇人,應該是阿窗已經做過了措施,脫離了最危險的時期。
阿窗還在咳嗽,好半晌才將自己的氣喘勻過來。
元欲雪正在將自己身上濕透的衣物微微擰乾一些——其實倒也可以在一瞬蒸乾,隻是元欲雪準備將能量浪費在這種事上。
在阿窗緩過來後,元欲雪也微微偏過了看他。他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底的疑惑味,仿佛已經問出口了——
“你怎麼又下來,還溺水了”?
阿窗一時十分的尷尬,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我、我知道你還能能上來,隻是想找你。”
——然後因為體力支,自己也陷入了湖中。
要是元欲雪正好撞見,恐怕就是元欲雪上來了,他沒能上來的尷尬場景。簡直是一個接一個的送。
阿窗一想到這件事,簡直就是十分的懊悔,對著元欲雪都沒好思繼續開口。
元欲雪:“……”
他似乎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阿窗便更顯得好思了。
他們三個人剛從水裡撈出來,其實都是顯得非常的狼狽的。
像是現在的元欲雪,身上基本都水浸透,中長的漆黑發絲緊緊地貼在身上,倒更襯得他臉頰蒼白如雪一般。
這麼水狠狠地泡過了幾趟,確實是顯得麵無血色許多。
但阿窗有些好思地想要扶起元欲雪,要從石處一起上岸的時候,又莫名的發現現在的元欲雪,唇瓣很是有一點殷紅——他的麵容上,幾乎都是很鮮明的黑白兩色,黑發白膚,漆黑眼睫。唯獨這一點唇色的存在顯得十分的顯眼,很吸引人的視線。
稠豔如血。
於是阿窗的目光,自禁地便會落在那一點上。
他為自己這些莫名的、合時宜的念覺得十分的緊張局促,有一種說出的羞愧感,隻微微撇開,很有一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其實還是有一點一樣的。
他和阿刀水泡過一遍,都顯得這樣的狼狽。
但元欲雪這個時候哪怕狼狽,也是狼狽的好看的,那張蒼白麵容上水珠滾落,更襯得清透無暇般,一點病氣孱弱,都讓人心憐惜。
隻是這個時候的阿窗又微微瞥了一眼,視線卻凝固住了。
定在元欲雪的鎖骨往上,那極為怪異的一點紅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