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似乎無人能逃脫被吞噬的命運。
可是元欲雪出來了。
立於“神”之上。
原本還在關注戒舟衍的玩家們,注意力幾乎瞬間便被吸引過去。他們忘記了先前的忌憚和威脅,眼裡隻出現著少年人極有風骨,修長清臒的身影。眼睛微微睜大,他們看著元欲雪,下意識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元欲雪現在看起來狀態不算太好。
他身上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但衣物被腥臭的近似血液的液體打濕,黑發微微散開,披在肩頭,讓他看上去莫名生出些孱弱感。
衣角處甚至都被血液浸透,烏黑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從衣料上滲出、滾落在地上。
刀鋒上也是血液,含帶著鋒芒和煞氣,此時被元欲雪微微收攏起,隻是刀鋒仍然指著那已經傾頹失敗的怪物。
他隻是立於高處,卻真正是一時的……再無人能出其左右的絕世。
強大無比,而令人心生愛憐。這兩種極其矛盾的想法浮現在心頭,卻又好像再合理融洽不過。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元欲雪也微微側身,那雙冷淡漂亮的眼望了過來——
清艷無雙的姿容。
元欲雪之前的臉,當然算不上難看。但在諸多容貌出色的玩家當中,似乎也隻能擔上一句“平平無奇”的形容。
但現下,他此時轉過身露出的臉,似乎有些殺傷力……過於大了。
元欲雪此時臉頰並未沾上猩血,那些濺射的血沫,隻停留在他的袖口衣擺。衣染臟汙,卻更襯得他此時膚色如細雪般白,唇是一點殷紅,是極冷淡而不可接近、同山巔皚皚白雪樣的漂亮長相,一眼便攝人心魄,仿佛要刻入骨髓當中。
隻他斂眸之時,露出的一點紅痣,又平添稠艷柔軟,莫名地消融一些這種不了接近的距離感——
西裝的心底微微一顫。
不僅是他,那夜的玩家,似乎都想到了當時在河邊出現的,像是真正的神明一般的漂亮少年。
是他。
是元欲雪。
他們一直知道是元欲雪,隻是那個時候他們以為——
西裝想起來那夜過後自己詢問元欲雪的話。
“很好的易容。”
“無懈可擊的偽裝。”
“很聰明。”
這些都是西裝當時給出的評價。
而現在——
……啊啊!
西裝就算是在遲鈍,也該意識到什麼了,畢竟元欲雪沒必要殺個“神”出來再易個容,倒更像是某種偽裝不經意地脫落了。
而他們明明在之前就窺見真容,但總之,在他的節奏帶領下,大家好像都在思維上拐了個岔道似的,硬是都思維重合到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西裝現在心跳得很快。
臉也很紅。
很難說是因為見到這樣漂亮的容貌後的本能緊張反應,還是因為先前的諸多原因——
在這群人當中,阿刀反而是沒經曆過尷尬又魔幻的那一夜的,所以他此時對元欲雪的反應可以說是最大,也最不適應。
一向表現的相當冷漠又不合群的高玩,在這種時候微微低頭,輕聲咳了咳,反應似乎有點不自在,過長的劉海也遮住了他的眼睛和半張臉,讓人失去了探究他的表情的機會。
不過這種因為突然出現的“視覺刺激”而導致的分神並沒有持續多久,眾人很快警惕起來,因為他們意識到,就算是那個“神明”崩塌,他們現在的麻煩也絕不止一個。
那個像在吞噬著怪物血肉的“人類”,看上去就是比怪物更加可怕、棘手的……危險角色。
小高不動聲色地潛入,接近。
子彈上膛,危險的攻擊性道具蓄勢待發。
而在緊繃的瞬間,元欲雪似乎也發現了那個危險的、比怪物更像是怪物的“人類”。
是“阿座”的臉和身體。
元欲雪當然不會錯認同伴的長相——當然也不會錯認在這具身體裡的人是誰。
入侵操縱人類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一些邪惡鬼怪會做出來的事,是相當可怕的靈魂禁忌。不過元欲雪對此,卻好像沒有生出一點疑心和提防來。
元欲雪看見的,是戒舟衍來找自己了,就這麼一個事實而已。
他站在皸裂崩塌,顫栗不穩的“神明”之軀上,忽然間,一躍而下。
其他玩家的心神,當然多少會有一分放在元欲雪的身上。
就算很清楚,依照元欲雪的實力,不至於會從高處摔傷,但此時看見他墜落下來的身形,身軀還是一瞬間緊繃起來,迅速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