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說了,就一定會做到——哪怕擅自離開酒店後,可能會遭受意料之外的懲罰,小五也一定會在這之前,就殺死李發財。
這是小五對她做出的承諾。
對於玩家們而言,諾言是不能亂許的,尤其是在副本當中,具有力量的“天賦”者,出口的諾言都會形成羈絆。
“……”
女鬼的頭緩慢地垂下去。
玩家們能望見她的頸項正在被侵蝕腐爛,冒出粘稠的液體來。
似乎那麵容上的血肉模糊、以及腐敗潰爛,已經從那張臉上,慢慢地影響到了她整具身軀。
她在緩慢地變為更加外形恐怖的厲鬼。
女鬼依舊沒有任何答話,完全就是抗拒的姿態。
小五的睫羽微微顫了顫,她想了想,沒有繼續開口,而是選擇給對方考慮的時間。
而此時的大叔,也有一些於心不忍,他蹲了下來,低聲地勸說道:“我知道,是他害你自殺,變成鬼怪。你也更想親手手刃他……但是情勢不容許。我更希望你能同意,否則,我們為了完成任務,也隻剩一個選擇。”
他們總不能因為同情,就放棄自己的性命。
大叔的話音剛落,女鬼的身體,卻劇烈地彈跳了一下。
她的反應一下子變得極大。
似乎整個人都在奮力地掙動起來,以至於身上束縛著她的白色鎖鏈,也開始劇烈的碰撞抖動著。
一號微微怔愣一下,又重新加大了對於鎖鏈的掌控力。他有一些莫名的望著她,不太明白女鬼為什麼反應突然那麼激烈——
對於一號來說,他能夠更加清晰地看見那奔騰的怨氣,似乎要將整個房間都淹沒。
哪怕是女鬼最初被他束縛控製住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強烈的掙紮過。
元欲雪顯然也意識到了她的異常。
他的手仍然握在破鴻蒙之上,手臂微外擴,形成了一個微妙的角度。
元欲雪的手腕也是繃直的,能夠看見上麵微突出的青色筋脈,膚色更襯得蒼白不見血色。
他是可以出刀的。
但是到最後,元欲雪微微垂眸,還是未將破鴻蒙拔出,隻是將刀重新懸掛在腰間。他則半蹲下身,去查看現在眼前厲鬼的情況。
而在元欲雪伸出手,那瑩白指尖即將觸碰到對方的麵頰的時候,卻看見女鬼本身劇烈地彈動了一下。
她向後仰去,讓那冰涼的手指隻微妙地從她的麵頰旁邊擦過——
“彆碰我!”
極慘厲陰鬱的聲音傳來。
她的聲音,似乎都在微微地震顫著。
那張臉向後仰著的時候,正好微微抬了起來,露出了那張血肉模糊的麵容。
那張臉“毀壞”得似乎比先前更嚴重了一些,粘稠的血肉交融在一處,幾乎分辨不清楚,那扭曲的形態,哪裡代表著五官。
玩家隻能模糊地認識到,大概是她眼睛的部位,變成了兩個血窟窿的形態。
而此時,那血窟窿當中,正不斷地湧出猩紅色的液體來——
像是兩行鮮明的血淚。
便是連大叔也怔住了。
他其實反應過來,是自己剛才的話,對於女鬼造成了劇烈的刺激——於是他都不禁開始反思起來,自己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極其過分的話?
……想起來確實也是挺不容情的,但那的確是事實,遠沒有到過分的程度。
為了通關任務——像這種兩全的妥協規則,如果她不能接受的話,就算是元欲雪也保不住她。
玩家們隻會選擇唯一的那個通關方法,就是殺死她。
可是有關於這一點,他們也從沒有隱瞞過。
甚至三號對女鬼下手的時候,可沒有一點留情,出手的完全就是殺招。那個時候,也不見到女鬼的情緒如此激動——
她正在極艱難地站起,想要退後。
她仍然沒有掙脫開束縛,身軀被那銀色鎖鏈限製得極緊。
鎖鏈正在瘋狂地顫動著,發出了相當鮮明的金屬碰撞的聲響,也在緩緩收緊——但是她卻似毫無察覺一般,仍然在那鎖鏈的束縛之下,開始沒什麼意識地掙紮著。身軀之上,已經出現了許多被勒得極緊而出現的血跡來。
一號微微皺眉。
現在的他,也無法再繼續鉗製女鬼了。
要是再在鎖鏈之上,施加一層密語限製的話,也不是不行。隻是那樣的話,可能就會直接將這隻女鬼給鎖的魂飛魄散了。
一號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這樣做。
元欲雪則是安靜地盯著眼前,仿佛陷入了某種狂暴狀態的女鬼。
她那雙猩紅的血窟窿,掃過了房間當中的每一個人。
又轉向了其中一個方向——直直地盯著,仿佛那裡有什麼讓她刻骨銘心,無法忘懷的東西。
玩家們倒是很清楚。
那是一號先前帶著李發財進去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