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發瘋的心到達頂點(1 / 2)

就範 蘇錢錢 13887 字 8個月前

晚上六點。

派出所外麵的巷子裡已經沒了什麼車流, 來往的人很少,暮色暗垂,冷瑟的風無聲流動。

周嶼安坐在車裡, 耳邊反複回蕩傅修承說的那句話——

“你才是後來的那個人”

這個時候再去回憶三個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 曾經忽略的細節都變得清晰而諷刺起來。

難怪那次去傅家大宅吃飯, 孟染會那樣不自在,傅修承會說那些意味不明的話。

後來在畫展現場,問他是不是要跟自己搶,他說是又怎麼樣。

周嶼安突然笑了。

自己問的是畫,殊不知傅修承回的應該是人。

從初次在訂婚宴現場遇見開始, 他就起了掠奪的心思。

哦,不。

從傅修承的角度, 自己才是那個多出來的人。

今天在辦公室時,周嶼安一直不知道傅修承還能有什麼招數去阻止自己和孟染,到這一刻他才明白——

傅修承這次用的是最狠的攻心。

周嶼安剛剛甚至在想,哪怕他們是之前談過一場戀愛,也許都比眼下的情況要好得多。

但可惜不是。

他們之間有過這樣難忘的一段羈絆, 她從死神手裡拚儘全力拉回他, 之後又在茫茫人海中重遇。

好像連天都想要讓他們在一起。

如果主角不是孟染——

周嶼安也許都會驚歎生命中這樣奇特浪漫的緣分。

這一段羈絆將會永遠刻在他們心裡, 周嶼安要怎麼去贏。

更何況,

他從來就沒得到過。

周嶼安緩緩低頭, 趴在方向盤上, 這種無助感讓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二那年,他無意中翻到母親周小清日記的那天。

當時他才17歲, 年輕陽光,意氣風發,是學校的天之驕子。

但那天之後, 他知道自己已經墜入地獄,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車廂裡靜謐得針落可聞。

不多時,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種窒息沉悶。

周嶼安抬頭,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接起來,“喂。”

兩分鐘後,他平靜地掛了電話,“知道了,我待會就過來。”

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即便是坐在車裡,周嶼安都好像能感受到外麵冰冷的溫度。

他坐正,拉下手刹,將車緩緩開了出去。

一刻鐘後,周嶼安的車停在孟染的小區樓下。他給孟染打了電話,說在樓下等她。

孟染從派出所回來後就知道,今天會是所有事情都有個了斷的時候。

她也累了。

所以周嶼安的電話她一點都不意外。

孟染下樓,看到周嶼安站在車旁,平靜地走過去,“不上去坐嗎?”

周嶼安眸色很深,轉身指著車裡,“進來說吧。”

孟染微頓,拉開車門坐到副駕位置上。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想了解的,都可以問我。”

孟染已經做好了被周嶼安質問,甚至是責怪的準備。

可周嶼安卻淡淡回複她:“我沒什麼要問的。”

“……”

“你救人是好事。”

“……”

孟染不懂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周嶼安還要這樣,她很輕地呼了口氣,平靜陳述道:“在江城那個電話是他接的。”

“我知道。”

“那晚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住在一個房間。”

“嗯。”

“……”

孟染忽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好像在和一個沒有情感的AI說話,她根本聽不到他真實的內心。

明明那麼介意,卻表現得這樣風平浪靜。

孟染不明白周嶼安到底在想什麼,她沉默幾秒,正想主動提出結束這段關係時,周嶼安突然開了口。

“可以先陪我去個地方嗎?”

孟染微怔,“哪裡。”

周嶼安發動汽車:“醫院。”

“……”

-

市醫院,不久前關紹遠才從這裡出院,如今孟染又踏了進來。

“誰住院了?”孟染問周嶼安。

周嶼安領著孟染到住院部,上樓,最後停在一間單獨的病房門口。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這扇門,“我媽在裡麵。”

孟染:“……?”

孟染不可置信,“阿姨生病了?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她怎麼了?”

正說著,有護士從裡麵出來,看到周嶼安說:“周先生你來了?剛剛你媽眼睛眨了下,應該是個向好的跡象,多在她耳邊說些開心的事,也許能幫助她儘快蘇醒。”

周嶼安點頭,“謝謝。”

孟染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好像陷入昏睡狀態的周小清,待護士離開後問周嶼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嗎?”

周嶼安轉身靠在牆麵,低了低頭,“她前天吞了兩百片抗抑鬱的藥。”

“……”孟染瞪大眼睛,唇囁喏兩下,卻震驚地說不出半個字,好半天才回過神,“為什麼?”

明明之前她還覺得周小清的生活狀態很好。

可很快孟染又想起了什麼,難以理解地看著周嶼安,“所以阿姨都這樣了,你昨天還要去參加沈榕的晚宴?”

周嶼安目光垂在地麵上,良久才沒有情感地說:“為什麼不去。”

不知是不是孟染的錯覺,她聽出了一種反常的冷漠。

但這樣的表情隻在周嶼安臉上停頓了半秒,他很快就抬起頭,恢複往常的樣子,牽起孟染的手,“所以小染,我們結婚吧,醫生說我媽也許會醒來,也許會一直這樣沉睡,就當是給我一個希望,也給她一個希望。”

孟染:“……”

“求你。”

孟染第一次從周嶼安眼裡看到了軟弱和乞求。

的確如周嶼安所說,孟染是個善良的人,因為從小失去父母,她對每一種情感都格外珍惜珍重。

雖然對周嶼安至今沒有產生愛慕的感情,但她一直感激他在關紹遠病重時,毫不猶豫地接納了自己。

他曾經扮演了那個令大家圓滿的角色。

如今情況互換——

孟染有什麼理由去拒絕。

孟染想不到。

她是一個很單純很純粹的人,真誠待人,知恩圖報,在這種個人情感和道德倫理兩難的抉擇時,她做不到自私。

周小清現在的情況比當時關紹遠還要嚴重,周嶼安曾經給了她希望,她現在又要怎麼將“不”字說出口。

這是一道無解的是非題。

孟染的心開始一點點碎裂。

她想,這也許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

她不該去做一場危險又昳麗的夢。

從一開始,

就不應該。

*

那之後安靜了幾天。

霍抉沒有去找孟染。

他深知自己親手撕開了真相,孟染和周嶼安之間一定會有不小的衝擊。

而一段感情的分開,必然需要一些時間去處理。

所以霍抉耐心地讓自己變成空氣,沒有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孟染。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

他沒等來他們分手的消息。

等來的,是一張結婚請帖。

分彆寄到了公司,和酒店。

對方好像生怕他會收不到這張紅色的喜慶請帖。

左洋拿給霍抉的時候,甚至都不敢太大聲地說話。

漆東升年齡大點,麵對這種事時反而會更加理智,勸霍抉:“這裡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家,我們遲早會離開,彆留情對你也是件好事。”

而霍抉看著喜帖上刺眼的字,久久不能相信。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可能還是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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