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驚蟄禿頭這驚鴻一瞥給人的震撼太過於強烈,比驚蟄居然在千鈞一發真的更換劍道並且證道成功還要來的令人震撼, 以至於宗戟沒有絲毫掩飾就笑出了聲。
結果渡劫完成後轉瞬就是風和日麗, 海浪偃旗息鼓, 一切風起雲湧皆數退去, 驕陽熱烈慶祝著懸虛大陸幾千年來第一位仙階的誕生。
在這種堪比與萬物靜好俱籟的時刻,宗戟清越恣意的大笑就顯得格外矚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然,他笑著笑著忽然也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一抬頭就撞進了白衣劍尊那雙清冷的黑眸裡,笑聲陡然一轉, 變成乾巴巴的訕笑。
場麵一度陷入了尷尬。
迎著這道穿透感極強的目光,宗戟非常有求生欲的閉上了嘴。
開玩笑,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這位可是仙階大佬, 身份同樣也是金手指男主。真的要打起來, 剛才開天辟地那一劍落到宗戟身上可有他好受的。
宗戟一點也不想感受一下自家崽的劍道水平。
而且他還得故意壓低聲線,不能讓驚蟄聽出他聲音有和當初摘星樓上暗殿之主一模一樣來。
慘。
“劍尊閣下, 恭喜突破。”
最慘的是,由於宗戟剛才笑的太過放肆張揚, 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一向展露在大眾眼中的高冷淡漠形象毀的一乾二淨。
所以現在, 為了挽救一下, 宗戟隻能繃著表情, 收起黑金折扇,狀似瀟灑的把手放在唇邊情咳一聲,迅速轉移話題,率先搭話,滿懷希望著這位大佬驚蟄不計宗戟過。
“……”
白衣劍尊淡淡的看著他, 眉眼依舊如同月滿西樓山巔雪,清冷飄渺。
他的劍已經在最後一道雷劫之時折斷,此刻臨風走來,衣袂滾滾,長身玉立,手中無劍卻勝有劍。
即使證道了逍遙,驚蟄也依然活成一副無情劍道的模樣。
他年少時性格並不如此寡言少語,至少不像現在這般,半天放不出一個屁。隻不過驚蟄後來橫遭家族巨變,一夜背負數百條人命,血海深仇之下開始自閉。
再之後驚蟄拜入太疏宗劍魔門下,又被劍魔刻意引導,這才正式走上無情劍道的道路。從此與天山皚皚白雪為伴,發間眉眼鋪滿冷漠。
委實是驚蟄的目光太過奇怪了點,宗戟被他看的毛毛的。
此種感覺難以言喻。
雖然先前在盛陽城和白京城的時候這家夥也同樣給過他眼神,但是那兩次驚蟄都差點沒把“但求一戰”四個字糊在臉上,炙熱是炙熱,但還算稍微正常點。
結果現在時間才過去多久,怎麼驚蟄的眼神還越發古怪起來?
宗戟被他盯的渾身寒毛乍起,總感覺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魚,下一秒就要被拆吃入腹。
“多謝。”
正在宗戟臉上笑容都要僵硬的時候,劍尊終於開口了。
好在搭話了不是,雖然隻有言簡意賅的兩個字,但宗戟自然是知道驚蟄的意思。
這是在感謝宗戟在萬魔宗大殿內時的出手相助。
“同為中洲天山鄰黨,不過舉手之勞,劍尊不必客氣。”
“在下突破時,也得多虧了劍尊幫忙護法,才從魔教逃出生天。”
黑衣男子灑然一笑,端的是浩然正氣,“同為名門正派,互相扶持是應該的。那魔教行事作惡多端,劍尊為民除害,此舉大快人心,在下敬仰萬分。”
這番話說的臉不變色心不跳,魔教頭子暗殿之主將一位正道領袖大弟子的正義凜然表現的淋漓儘致,不得不讓人歎服。
“嗯。”
驚蟄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心情難得的有些猶豫。
如果說之前和這位天下第一接觸的時候能夠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等到驚蟄晉升仙階,和天地聯係再次加深之後,這種熟悉感越發加深。
就像是認識了很久很久,並不僅僅止於這種淺薄的聽聞關係。
例如驚蟄在渡雷劫時看到的那幅畫麵。
例如那張寫著“驚蟄”兩個字的紙,還有那句……“對不起”。
驚蟄有一種莫名的預感,麵前這個人身上有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他不關心這個秘密與誰相關,他隻想弄清楚那幅畫麵到底代表什麼。
直覺告訴驚蟄,這十分重要。
白衣劍尊斂下眉眼,攏在長衣下的手指微微摩挲,正好聽到宗戟開口。
“那宗某就不耽擱劍尊,既然魔教已經傾覆,我們不如就此彆過。”
既然兒子的事情解決了,宗戟當然是拍拍屁股打算開溜,繼續去大陸上逍遙快活,當回他的虛妄之海警/察。
現在萬魔宗被驚蟄滅了,宗戟跟在背後撿了個好,暗中驅使暗殿把萬魔宗吞並,所以得回東國暗殿分殿去走一趟,整合一下新獲得的大批資源。
雖然萬魔宗這些年開始走下坡路,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期間的大批地下勢力是新興勢力暗殿的一倍。想要吞下這塊大肉,還得宗戟自己出馬,親力親為。
反觀驚蟄。
按照劇情,驚蟄報完仇後就應該去西國妖族一趟,一是祭拜,而是歸還聖物四方鎖。
想起四方鎖,宗戟不禁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那畢竟是驚蟄母親的遺物,他不能因為一己之欲橫刀奪走。
先不說他也打不過驚蟄,就是按照道義也不能如此。
暗殿的終極目標是世界和平,其下的思想極為上進,包含和平、兼愛、修身、養性等。
宗戟作為暗殿之主,更應該嚴格要求自己。
算了算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天命如此,有何好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