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能怪饕餮憨憨, 一切都怪這個平等契約實在是太落後, 還沒有完全和靈台結合的時候饕餮隻能朦朦朧朧感受到長期飯票在遙遠的西邊, 並不真切。
算了,反正已經答應了那個小子, 等有什麼事情到時候再說。
而現在嘛——
饕餮都已經睡了幾萬年,一把骨頭都要生鏽了。現在好不容易被放出來, 那不還得出去快活快活再說。
它打定主意後搖身一變,龐大如同小山般的凶獸身軀頓時不見, 又重新化為那個眉眼妖異蠱惑,一襲血色紅衣的人形模樣,穩穩的踏在渺茫的海浪之上, 衣擺在海麵水霧的蒸騰下顯得朦朦朧朧。
饕餮不太喜歡自己的人形。它也不知道為啥自己這麼霸氣一個人,化作人形之後竟然比那玄狐一族的九尾狐更像九尾狐, 一雙桃花眼眼尾挑起,即使滿臉陰鷙也無損一身邪魅狂狷拽的氣場。
當初妖族繁盛的時候,饕餮就經常被誤認為是玄狐,行情比之九尾狐還要好。久而久之它被搞煩了, 出門就更少用人形了,要不就是找混沌用水月鏡給自己幻化出一個符合饕餮形象的霸氣模樣,要不就乾脆還是用自己遮天蔽日的原型出門晃悠, 省事的很。
不過宗戟在和它一起晃悠著找窮奇骸骨的時候還是和它簡單的講述了一下現在懸虛大陸外麵的形勢,這才讓憨憨饕餮知道了外頭風聲緊。
這麼多年後,它饕餮居然是熬死了所有同期的聖獸,並且因為神魔大戰來的過於急促, 幾乎所有的聖獸都絕了後,饕餮現在要是回妖族去,妥妥的能被奉為鎮族之寶,受到最高規格的待遇。
美滋滋,太美滋滋了。
紅衣的凶獸哼著小曲兒,心情頗好。
它很少有這種心情很好的時刻,因為它老胃病的緣故,平時胃疼的不行,所以性格陰晴不定,時常莫名其妙的暴怒。
嘿,現在胃也不疼了,是時候出去覓食,填飽肚子了。
另一頭,宗戟跑到半路後嫌走的太慢,直接掐動秘法,燒了一張頂級空間符篆後,神行千裡,瞬間降落在摘星樓的頂端。
“恭迎殿主。”
宗戟心情十分舒暢,他不過花費了一天時間就從遠古之墟返回,還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窮奇骸骨,最大效率的節省了時間。
現在他手頭上這幅黑白骨棋是用一頭近萬年雷影獸的頭骨所做,雖然好使,但是在溝通天地雷霆之時到底還是不如天生通靈的上古凶獸。
“嗯,有什麼事情等本座歸來後再行彙報。”
這才剛剛足尖落地,宗戟就調動身周靈力,扭曲身形隱沒到空氣中後,直接從摘星樓的欄杆上跳了出去,輕巧的落在摘星樓旁附近的小巷裡,足履踏在陰冷的青石板上。
東洲還是白天,位於中洲的盛陽城倒是直接到了日暮時分。華燈初上,燈火通明,萬千盞火紅色的燈籠悠悠升起,漂浮在空中,將這一片茫茫夜色照的如同晚霞白晝。
宗戟隨意從乾坤袋裡取了一隻燈籠,手心隨手召來幾簇雷電,將內裡燈芯給點燃後,就這樣提著燈火穿梭在人流之中,玄色衣擺掃過鼎沸喧鬨,看著他人熱熱鬨鬨,倒也覺得不無趣味。
“賣冰涼粉咯——!”
“上好的桂花糕嘞——客官要不要嘗嘗?”
“陳釀百花酒,好喝不醉,還能促進修煉,儘在悅來酒館!”
道路兩旁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夜市上許多小吃的香味順著晚風往鼻子裡鑽。
更多的時候盛陽城並不像一個修煉者集市,反而更像宗戟上輩子腦海中暢想的江湖模樣。
他在寫《逍遙》和《一劍成仙》的時候,刻意給這兩本書的背景雜糅了不同的設定。
修仙界隻顧著大道長生,這樣太冷漠了。人要活著,總得還有一點熱鬨才好。
宗戟這麼想著,心頭湧起一股愜意。
這就是他創造的世界啊,真是,太好了。
黑發男子的臉上不自覺的掛上了淡淡的淺笑,中和了他平日裡刻意麵無表情時的疏離感,在夜色裡如同曇花一現,明明滅滅。
“剛剛那個人......”
偶然有修煉者驚鴻一瞥,驚訝的蹲在道路中央,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怎麼了?”
“剛剛走過去那位,似乎有點像聖者閣下。”
“不會吧?聖者閣下那般大能,怎麼會和我們一般提著燈籠閒逛。許又是哪位聖者的狂熱粉,將自己裝扮成那副模樣了吧。”
同伴笑著打趣,他這話說的也不假,這一條路上走下來,至少十幾二十個穿的宗戟平日裡的同款衣袍,還有幾位連宗戟衣襟上繡著的細密金線紋路都一並模仿了上去,展開扇子看上去乍有其事,一眼看過去還真有可能看錯也說不定。
“也是,想來也是我眼花了。閣下那般大能怎會和我們一般踩在石板上。”
修煉者收回目光,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去試圖從遠去的人潮中尋找那個近似的身影,同友人一同轉身離去。
早就走出老遠的宗戟絲毫不知道這番插曲。
現在是晚上,路上漂浮的燈籠也不多,即使他大搖大擺手上提著一隻,臉上也沒有做任何偽裝,在夜色深沉,人流密集的情況下,依然鮮少有人會注意到他。
這幾天盛陽城格外熱鬨。
再有半個月就是懸虛大陸的攬月節。這個節日的地位有點像地球上的中秋,是需要和師門長輩,家中親戚一起賞月共食攬月糕的。現在盛陽城內就已經有糕點鋪子接受攬月糕的獨家預訂,而財大氣粗的暗殿更是早早的在懸虛大陸上最出名的圓方齋裡訂了一大批糕點,爭取做到門下人人有份。
雖然修煉無歲月,但是每年的幾個重要節日,修煉者們都還是會儘量選擇避開後再行閉關。特彆是在懸虛大陸沒有春節這個概念的時候,攬月節就變得格外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