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忐忑不安地側躺在床上,雙手局促不安地抓著帕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連枕頭都是不敢放鬆枕下去的。
她提著心捱了許久,聽見推門的聲音些微鬆了一口氣。
清念拿著一個小小的包裹,身後跟著的小宮女端了盆熱水,好奇地掃了一眼阿圓,眸中瞬間便充滿了羞窘不堪。她垂頭,將水盆放在一旁,緩緩地退了出去。
“皇上剛剛吩咐下來,晚膳還要等一陣子,姑娘你若是覺著累了便小憩一會兒。”她一邊擰著帕子,一邊柔和地說道。
阿圓扁了扁唇:我就是想睡也是不敢的呀……
待阿圓收拾妥當後,清念服侍她躺下,端著一盆汙水走了出去。
阿圓戰戰兢兢地側躺在床上,摸著清念給她灌的湯婆子微微出神。
殿內燃的香不是傳統的龍涎香,是一種清冽如冰冷海水的味道,透著淡淡的雪鬆香與檀香。
阿圓動了動小鼻子,心中已將這香用的香料猜出了七七八八。她剛入宮時跟著的女官會做香,她也跟著學了一些,不過不到家,也隻能分辨出來用了什麼香料而已。
殿外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銅盆跌地的清脆聲響,繼而響起哭泣求饒的聲音。
“啪、啪……”
阿圓一驚,猛地起身,這板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她實在是過於熟悉。
她推門,見不遠處有個小宮女跪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水跡濺的到處都是。
那小宮女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身子瘦弱單薄,每挨一下板子便顫一下,右手死死捂著嘴不叫自己發出聲音來。
阿圓見了覺得可憐,走近了才發現那受罰的小宮女是剛剛跟在清念後頭端水的那個。
“發生什麼事了?”
拿著板子的宮女見了阿圓慌忙行禮,尖著嗓子道:“回姑娘,這小蹄子眼睛都快長到腦瓜兒頂上了,端著水不看路潑了我一身!”她瞥了眼阿圓,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若是擾了皇上清靜……”
“住嘴。”阿圓麵色一厲,沉聲道:“在禦前侍奉這麼久了,這點規矩都忘了?”
那宮女心頭一抖,登時便跪在地上。
阿圓緩緩歎了口氣把人扶了起來:“身在禦前,總要比在彆處更為小心謹慎,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奴婢錯在不該拿皇上當幌子。”
“你明白就好。”阿圓轉頭看向那瑟瑟發抖的小宮女,聲音放緩:“她狠心罰你也是為了你好。”
“奴婢省得。”小姑娘帶著哭腔,點了點頭。
“下去罷。”
“喏。”
阿圓幽幽吐了一口氣,姚蘊安常被明檀叫去幫著教導新入宮的小宮女,她看得多了,那套恩威並施的法子自然也就學會了。
她站在院中,帶著涼意的風緩緩襲來,阿圓莫名想到了蕭臨提起的南疆美人。
她一定很美吧?
阿圓垂下頭,眸中滿是落寞。正當她心中泛著酸楚之時,一雙手緩緩攬上她的腰肢。
她肩膀微沉,一縷溫熱的呼吸緩緩噴灑在她頸間,蹭得她癢癢的。
齊淵將頭在她頸間,沉聲道:“信我。”
阿圓知曉他是在向自己表態,心中酸楚漸褪,她垂頭一笑:與其為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煩憂,不如過好現在。
“我餓了!”阿圓笑眯眯地道。
齊淵應聲,眸子緩緩冷了下去,他一句話未說,隻沉著臉,拉著她的小手往殿內走去。
阿圓眉眼彎彎,一心想著肥美鮮嫩的紅燒鱔絲什麼都未察覺,步子愈加雀躍。
齊淵見了,臉色一黑,心愈發悶了。
阿圓笑著走進殿內,往桌子上掃了一眼頓時便愣了愣。
桌上擺的大部分都是什麼山藥蒸排骨、糯米雞湯、雪梨牛肉、紅棗蓮子粥之類補氣血的菜,隻粗略地看了看,阿圓那張小臉兒騰的一下就紅了。
這飯沒法吃了!
齊淵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心中仿若係了一個結兒:阿圓好似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醋意……
阿圓尷尬地喝了一口雞湯,悄悄抬眼看了看吃得慢條斯理的齊淵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我怎麼覺得他生氣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堆成小山似的碗緩緩搖了搖頭:應當是沒生氣的吧?我今日好似也沒惹著他……南疆美人的事我可一句都沒提!
二人誰也不吭聲,這頓飯吃得極悶。
“朕送你回去。”齊淵抬了下眼睛,看著坐立不安的阿圓淡淡道。
“好!”阿圓站起身來,乖乖跟在齊淵身後,剛一出門便碰上了剛剛那個受罰的小宮女。
“奴婢給皇上請安。”
阿圓看著那戰戰兢兢的小宮女,見她麵色慌亂,剛想開口問一問,指尖便是一涼。
小宮女紅著臉,怕的連聲“奴婢告退”都沒有便轉身倉皇離去。
阿圓看著手中的小罐子,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對著月光,看著上麵綠豆般大小的字磕磕絆絆地念了出來:
“秘/處寶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