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琪琪笑著說出她理解的暗戀,拿著劇本指向體藝館正中央那個巨大的舞台:“喏,第一幕戲,就是男主在台上彈鋼琴,女主在台下一眼定情。”
導演是他們專門從隔壁淮城藝術學院請來的外援,點點頭,然後問道:“女主和男主都是誰啊?”
黃琪琪說:“女主是廣雪萍,男主是謝文慈。”
導演挑眉,詫異道:“謝文慈?我還以為男主會是你們淮安大學三次上熱搜的那個大帥哥呢。”
黃琪琪說:“我也想啊。但是大帥哥不願意。”
很快男女主角姍姍來遲。
女主角就是昨天陳燦旁邊的女生,長相確實不錯,但是她的氣質和劇本完全不搭。
導演眉頭皺得拆彈能夾死蒼蠅,先讓她去卸妝換衣服。
其實他對謝文慈也非常不滿意,但又不好說什麼。
導演歎口氣說:“同學,我建議你們下次寫劇本前先看看男女主人選。”
黃琪琪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來。她太尷尬了,視
線一轉,看到葉笙他們,馬上高高興興的跑過去:“小葉老板你們來啦,哈哈,小洛也在啊?”
洛興言用鼻子哼了聲,當做回應,他正眼不瞧人,到處亂看。
夏文石拿了個電風扇,對著腦門吹:“我們過來湊熱鬨。對了,小葉今天演什麼?”
黃琪琪說:“小葉不想當主演啊,他今天就演一個平凡無奇的觀眾。在台下和女主一起看男主舞台上彈鋼琴。”
夏文石:“有對話嗎。”
黃琪琪說:“沒有。”
“小葉聲音那麼好聽不說一句話?!”
夏文石恨鐵不成鋼想說什麼,一轉身,發現葉笙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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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舊體藝館不單獨開放,剛好建築係的活動和拍攝宣傳片撞到一起,學校便讓他們趁這個五天長假兩件事一起解決。
在舊體藝館的二樓,蘇婉落正和一群建築係的學生圍著一個皮膚幽黑、穿著樸素的中年男人聊天。
中年男人就是他們找到的當年參與建築舊體藝樓的工人。
工人說:“我在工地勞作幾十年了,日複一日就是乾砌磚鏟沙挖土這些重複的苦力勞動,對當年修建體藝館也沒什麼印象貼彆深刻的事。”
“真要說,我隻記得當初袁校長和監工吵過很多次,每次吵架都鬨得不歡而散。”
“鬨得最大的有兩次,一次是袁校長想換一家供材的水泥公司,但是監工覺得那家公司建材質量有問題,死都不肯簽合同。還有一次是關於體藝館地下兩層樓的,袁校長說預算不夠,但監工說預算不可能不夠。”
蘇婉落疑惑道:“所以兩次爭吵都是袁校長勝利嗎?”
工人憨實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蘇婉落握筆的手都在發白,她低下頭,輕聲道:“看起來你們監工是個固執己見的人啊。”
工人猶豫一會兒,搖搖頭:“不。其實我們監工人挺好的,戴紅帽子卻沒一點架子,我遇到的彆的監工一天到晚找人罰款,但他不是,他經常幫忙,一天下來可能做的活比我們還多。”
蘇婉落笑起來:“那你們監工後來怎麼樣了?”
工人愣住,有點疑惑:“這……姑娘,我和他不熟啊,大家都是修完回家,他後來肯定也回家了。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裡。”
“嗯。”
蘇婉落唇瓣顫抖,不再說話。
建築係和土木工程係又圍著工人問東問西,一起說說笑笑,在訪問結束後,一群人還和工人站在一起拍了張照。
工人手腳局促,僵硬地麵對鏡頭,勉強露出一個笑來。
照片裡是一張蒼老、黝黑、滿是疲憊的臉。
蘇婉落安靜地看著他,安靜地出神。
她其實很熟悉這樣的神情。
她童年的記憶裡見過太多這樣的人,這群人衣服上永遠帶有洗不掉的灰塵、水泥、鐵鏽。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的農村,四十到五十歲,是每個家庭的頂梁柱,住著最簡陋的宿舍,做著最繁重的工作。皮膚被曬脫皮,手上全是厚重的繭。
笑不會笑,哭不會哭。
因為她爸爸也是這樣的人。
有時候很老實,可有時候又很固執。
送走這位工人後,今天活動的任務差不多就完成了。
同班同學有人提議道:“今年的大一新生在那邊拍宣傳片呢,好像很熱鬨的樣子,我們過去看看不?”
蘇婉落順著聲音,也看到那邊的舞台。
每年拍宣傳片都是件非常熱鬨的事。
華麗的體藝館大廳內,吊燈閃耀,舞台上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主在試鋼琴。
舞台下,一襲白裙的女主未施粉黛,單純美好的像是一朵梔子花。
女主旁邊是大一的路人群演。大家對於這個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出鏡機會都非常珍惜,各個都精心打扮。
唯有一人是個意外。
蘇婉落看著那個人說:“去看看吧。”
他們在二樓,蘇婉落下樓梯的時候扶著牆。
不知道是不是沒吃早飯的緣故,她現在有點低血糖,頭重腳輕。
舊體藝館的白牆細膩冰冷,但她伸出手,卻好像隔著歲月摸到了小學午後那堵炙熱的紅色磚牆。
新生宣傳片的主題是暗戀。
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居然要在這棟充滿了鮮血、謊言、陰暗和不公的建築裡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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