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第七十章相認

齊明安很快也把手回握了回來,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隻是素來乾燥溫熱的手掌,不知道何時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這兩人手掌的交接處有些濕滑。

甚至力道也有些加重,捏的宋梔有些微微疼。

宋梔沒敢吭聲,甚至也隻把視線擔憂地遞給了齊明安。齊明安呆呆立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麵前的長者。他的眼珠本來就黑,如今變如同一片深淵,暗沉沉的,讓人看了心裡發慌。

宋梔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時間抿了抿嘴不敢說話,隻是微微抬眼,看著此時似無所覺的周家人。周家父子的關係看上去倒也十分不錯,周寄不僅僅把長者給扶下了車,而且還向他們介紹了自己的商業合作夥伴。

隔著遙遠的幾層台階,長者微微頓了一下,向齊明安點了點頭,然後徑直的走向了屋內,態度似乎很自然。等父親進了屋,周寄才踏步走了出來,他似乎是得到了誇獎,臉上充滿了少年的意氣風發,跟齊明安交談了幾句,便也回了屋了。

宋梔的視力相當不錯,而且在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之前,她一下子就能夠看出來這個老人和齊明安樣貌的相似之處。

齊明安的五官較濃,很精致,若是臉型再簡單流暢,總會給人一種女氣感,但他下頜線條淩厲,便就顯得濃眉大眼,英俊非凡了。而那老人,雖然已經算是老了,皮膚都有些耷拉了,但是那眉毛,那眼睛,細細看來,和齊明安分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彆的宋梔都不敢說,但要單單隻論眉眼,誰都不能輕易的否認兩者的相似之處。

如果……如果這真的是齊明安的父親,那該多麼的荒謬啊,一個……一個屍體已經被掩埋了的人,一個在大家眼裡已經死了的人,如今竟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麵前了,這可真是太可怕了。

在認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她使勁的拉住了齊明安的手像要確認什麼,但齊明安臉上的表情早已恢複了平靜,他對著宋梔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因為辦成了一件大事兒,所以中午的時候他們和劉偉明去吃了飯,權當做慶祝。

他們在熟人麵前掩飾的很好,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心情的變化。

隻是因為劉偉民下午似乎還要有班要上,加上早早的就戒掉了喝酒的習慣,所以這頓飯吃的並不長久,過了兩點的時候他們就各自回去了。

今天出了個這麼檔子的事情,兩人都沒有了閒逛的心思,便回了酒店。

齊明安沉默的過分,坐在床上,解開了領帶,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然後閉了閉眼睛,躺到了床上。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薄唇也抿的緊緊的,眉峰蹙起,似乎眼前是難解的謎團。

宋梔有些擔心他,依偎了過去,頭靠著他的頸側,微微抬頭,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但是到底是沒出聲。

“彆怕。”齊明安拉了她一隻素淨白皙的手,用大拇指輕撫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宋梔再去看他,便發現齊明安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平靜到,剛剛的事情似乎都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波瀾。

比起宋梔短暫的幾麵之緣,常常在無人的地方端詳父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張照片,把少年的無儘苦悶都埋藏給了已經死去的父親的齊明安,似乎不該是這種狀態。

不可置信,歇斯底裡,痛哭或是發怒,或許都比這樣的平靜要更合乎情理。

似乎知道她想要問什麼,齊明安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無論是不是他,我早當他死了。”

“他早就死了……”

他語調平緩,不帶怨憤,但宋梔隻覺得心疼和荒謬。

齊母滿心都認為是齊明安害死了齊父,多年來對他苛責虐待,把一個女人所有的怨恨全都發泄給了還不成年的他,最終害得他右腿殘疾,落下永不痊愈的傷痛。

可到後來,齊父居然還活著,這算什麼?

玩笑嗎?

齊明安的大手輕輕的拍她的胳膊,隻把她滿心的憂慮都給拍沒了,困意襲來,她都忘了問齊明安之後的打算,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把一個下午都給睡過去了,宋梔起床,伸了伸懶腰,正撞上推門回來的齊明安,他從包裡掏出了兩張回程的車票。

“等交接完,我們便直接回去吧。”

宋梔張了張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當齊父已經死了,不去相認,也不去打擾彼此的生活,就當這一切,已經是過去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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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是這麼想的,對麵的人卻不是這麼想的。

他們先付一定比例的定金,等到生產線到廠安裝運行之後,才付尾款,周家家大業大,倒也沒什麼後顧之憂。

這些都是和周寄洽談的,他年輕,做事卻很讓人舒服,真不愧是承襲他爸的班的,看上去很是靠譜。

雖然暗地裡,齊明安心裡都有些清楚周寄和齊明安的血緣關係,但是在表麵上,他們隻是五官有一點點相似的陌生人而已,在沒有人提醒的情況下,應該是沒有人會往血緣的那個地方去想。

而齊父走的時候,齊明安才幾歲,當年的稚童跟現在的成年男人相比,變化極大,就算是齊父仍有印象,恐怕也是想不起來了。

想到這一點,齊明安的心裡其實百味雜陳,說不出來的什麼滋味,既是沉重,又是輕鬆。

兩方對彼此的痛快都很滿意,約定了下一次合作的意向之後,齊明安夫妻兩個就坐上了車回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