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周家的廠子裡的人很靠譜,在他們抵達之後的第五日,周家用來送機器的貨車就到了,隻是隨行的,還有周寄和他的父親。

齊明安抿了抿嘴,將他安排在了會議室。

他和宋梔剛進去的時候,那老人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眼中好像是有淚光的樣子,而之前一直笑著的周寄,臉上的表情就沒那麼善意了,甚至帶著一些探究和深思。

宋梔皺了皺眉頭,隻覺得事情似乎開始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幾人坐下,宋梔這次終於離的近了些,能夠仔細的看看他的模樣了。

之前在台階上,因為還是有一段距離,看的不是那麼清楚,現在麵對麵坐著,隔的距離很短,就能看清了。

多年過去了,和照片上相比,他的臉上多了很多歲月的痕跡。

五官很熟悉,但臉上皺紋縱橫,就像是一道道傷疤,讓他看起來就隻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了。

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他見到齊明安的時候,眼睛裡泛起的情緒,足夠稱的上是激動了。

老人張了張嘴好幾次,嘴裡囁嚅,他其實隻是六十歲而已,可能是因為舟車勞頓,所以現在顯得格外的疲勞。

雙方都心知肚明今天應該是會發生什麼,隻是彼此都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不清楚的樣子。

而老人臉上的激動也不是作偽,以至於他囁嚅了好半天都沒能夠成功的發聲。

終於,齊明安向後靠了靠,沙發在靜謐的環境下發出了靜謐的一聲,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您說就是了。”

這下,齊父才好像是找回了聲音,嘶啞道:“你家,是不是住在臨牟縣……”

“是……”齊明安眉頭微皺,打斷他:“我們現在住在我母親的娘家,上堯村,我母親是魏月娥,您還要說什麼嗎?”

\我……我是你的父親。\齊父抖著手,拐杖捶了幾下地麵,咚咚作響。

齊明安的眉頭微微一勾,現在甚至連眉頭緊皺都沒有了。十幾年的時間裡,他積攢夠了對父親的思念和愧疚,也在這幾天內堆滿了失望。

一切激動的情緒能力似乎都從齊明安的身上丟掉了,即便是對麵的男人親口承認自己確實是沒看錯,確實是他的父親,他也沒那麼激動了。

宋梔更是不會多言,她偷偷的牽了齊明安的手,想給他點力量,但是她實在是想多了,齊明安的手,乾燥,溫暖,和之前沒什麼區彆。

也就是說,他徹底的放下了。

但對麵的齊父卻對齊明安心態的變化似無所覺,在情緒激動的流了幾滴淚之後,便在周寄的安慰下穩定了神色,準備開始講當年的故事。

“當年,我去城裡的路上,遇到了事故,在崖底躺了半天,很幸運的獲救了,但是……”他情緒暫時平穩,開始講之前的故事。

但是他因為頭部受了傷,記憶受到了損害,記不得自己之前是誰了,因為遇上了暴雨,他身上帶著的東西都被衝到崖底,分辨不了自己的身份。

他被附近的知青所救,結果因為他樣貌出色,氣質儒雅,和救他的那個女知青暗生了情愫,成了一對。

女知青被叫回去接替母親的工作,一咬牙,竟花了七八百塊錢,給他也買了個職位,戶口落在女方家,成了正兒八經的京城人。

琴瑟和鳴的度過了幾年,等到齊父腦中的淤血散了,記憶慢慢恢複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在農村,還有一個家庭。

比起粗俗且老土的鄉下媳婦,和永遠有乾不完的農活的辛苦農村生活,現在的這個知性又溫柔的媳婦,安穩輕鬆的工作,似乎更得他的心。

以前和魏月娥的愛情,逐漸的被家庭和一個更好的女人給衝淡了,這麼多年,他想起來的時候隻有愧疚,卻沒有再回去找的想法。

直到最近幾年,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他素來被愧疚浸泡的心,才動了一下,所以才找了過來。

一是想要認回齊明安,一是想要回臨牟縣去看看魏月娥,全了之前的夫妻之情。

他說到後來,渾濁的眼裡,已經滿是淚水了,眼眶也紅的幾乎出血,麵色慘淡,隻有眼睛盯著齊明安,滿是希望的光彩。

可齊明安隻是短促的笑了一聲,道:“也就是說,我腿斷沒錢治療的時候,您也知道?”

“我被欺負的時候,我們娘倆沒錢吃飯餓的皮包骨的時候,被舅舅一家欺負的時候,您也知道?”

“您不是一去不複返,所以毫不知情,是一直默默的關注著,然後看著你的妻兒過成那樣?”

他說著,微抬眉眼,眼中幾乎沒有什麼怨憤之類的情緒,隻有一絲譏諷的笑意和濃濃的疲累,他指了指門口道:“母親還在想著你,但我早就沒父親了。”

“您要是覺得愧疚,可以把她接走照顧,我嘛,無父無母。”

齊父的臉色直接就變了,他看著冷漠到極點的大兒子,甚至有點不敢認。

可齊明安卻沒有一絲要奉陪的意思,帶著宋梔轉身就走了,表明了他們堅決的態度,這下子不僅僅是齊父臉色難看了,就連周寄的臉色都很難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