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季修不僅沒能打開車門,甚至在分神的一瞬間再次被擠過來的無臉人抓到,左手的無力感讓他難以握穩手中的黑弩,再加上沒有程千柔的治療,即使被稱為資深者,季修也越來越力不從心。
廢了一條手臂後,也不知道是季修沒辦法取出箭矢,還是背包中的銀色箭矢已經用儘,他垂下拿著黑弩的手臂片刻,又在無臉人擠過來的時候用黑弩中的普通箭矢擊斷了旁邊車廂的金屬扶手。
那根金屬扶手被擊斷的同時,季修又被擠過來的無臉人抓傷了好幾次,整個人無力地向後倒去。
時玖看了一眼之前被季修擊斷在一旁的那根金屬扶手,就在季修倒下的瞬間以目前最快的速度撿起金屬扶手,將其直接卡進車廂與車廂之間的縫隙,像欄杆一樣將無臉人擋在最後一節車廂之外!
那些無臉人動作不快,而且幾乎沒有彎腰的意識,至少在那根欄杆被擠斷之前,它們應該不會進入最後一節車廂。
和那些無臉人隔著欄杆麵對麵站著的時玖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滿手淤青的季修,這會兒他已經耗儘力氣暈了過去,就連那把黑弩都掉在了旁邊。
“楚歸舟培養出來的隊員,果然比普通玩家有骨氣多了。”
時玖身邊傳來了那位半夢小姐悠閒而平靜的聲音。等時玖向那位從一開始就以“新人”身份自居的半夢小姐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她用右手拇指轉了下食指上那枚平平無奇的銀色戒指,然後她指間就多了一根瞬間點燃的女士煙。
“時玖弟弟似乎不擅長掩飾自己的表情。”半夢在車廂那位哭泣女士的對麵坐下,一邊抽煙一邊說,“從遊戲一開始到現在完全不顯露任何害怕緊張的表情,這可不是新手該有的表現。”
沒有人比時玖更清楚這一點,不過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沒有“害怕”這種情緒了,更忘了應該如何用表情去表現出害怕和緊張。
“我是新手。”時玖用平靜的聲音闡述事實。
“我知道。”半夢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笑出聲來,“既然是新手關卡,這列車上的四個人裡總得有一個真正的新人吧?”
“這次噩夢遊戲的難度過高,是因為參加這次遊戲的資深者不是兩個,而是三個人。”時玖也說出了他從一開始就意識到的真相,“你不是新人。”
半夢笑了笑默認,踩著高跟鞋優雅從座椅上起身向倒在地上的季修走去。
時玖也在這個時候彎腰撿起季修掉在地上的黑弩,黑色的箭矢指向半夢的額心,阻止她靠近那個堅持到最後的資深者。
“時玖弟弟,不說你還沒有選擇職業方向,就說以噩夢世界武器的寶貴程度,這種武器一般都是綁定的狀態,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使用。”半夢笑著看向時玖,“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挺喜歡弟弟的,看在弟弟的麵子上我也不會對這家夥做什麼。”
半夢確實沒有碰觸季修,她隻是撿起了地上那枚被季修丟下的小木牌,也就是那個讓程千柔離開噩夢世界的特殊道具。
半夢畫著大濃妝的臉上勉強透露出真誠:“那個程千柔對我的態度你也看見了。至於這位季先生,雖然是一個合格的引導者,但他隻在最開始的時候和我對視過,然後就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隻有時玖弟弟和他們不一樣,你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我的身份和職業。”
時玖沒給出回應。
他的身體裡有兩種不同的血脈存在,任何一方血脈都是他生命的構成,被外界劃入底層但從小養育著時玖的母親更是他最珍視的人,所以他不可能去在意這些。
更何況,時玖覺得所謂的身份職業甚至“半夢”這個名字,也許都隻是眼前這個隱藏資深者偽裝的一部分。
“不過姐姐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次就不陪時玖弟弟一起玩了。”
半夢說完,時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時玖就看見那個女人右手翻轉,一枚看起來像是鵝卵石的東西出現在掌心處,還笑盈盈地對他說:“姐姐身上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個寒酸的小道具就當是給弟弟的見麵禮,如果時玖弟弟不能完成任務,隻要把它丟到一開始的車廂裡,應該就能通關這個遊戲了。”
將那枚“鵝卵石”放在旁邊的座椅上之後,半夢一邊笑著一邊捏碎手裡的小木牌:“如果還有機會再見麵的話,姐姐再給你補上一份大禮!”
說著,半夢的身形在時玖眼前漸漸消失,就像之前的程千柔一樣不見了蹤影。
“……”
時玖看了看車廂之間已經被硬生生擠彎的金屬扶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季修,即使冷靜如他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這個噩夢世界裡,混到這種地步的新人應該也不多見了吧?
明明是被稱為福利的新手關卡,最終卻隻留下他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新人還站在這裡?一心想要當鹹魚的時玖隻能撲騰撲騰尾巴,無可奈何地認真起來。
“這樣也好,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了。”時玖輕喃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