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聽見第二個響起的聲音是一個男聲。
這個男聲明顯在和白秋葉對戲。
樓上的演員明明隻有白秋葉一個,這個說話的男人又是誰。
眾人正在疑惑的時候,看見白秋葉走到了樓梯口。
白秋葉居然順利的躲過了第一次劇情殺,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讓他們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白秋葉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
眾人看見白秋葉身後那人時,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
居然是王導演!
剛才在樓上說話的那個男人,竟然是王導演!
王導演此刻正拿著一根竹竿,仿佛一個瞎子般,一邊在地上敲敲打打,一邊磨磨蹭蹭地走下樓。
雖然彼此之間相隔的距離很遠,但是他們仍然能看清楚王導演臉上的怨氣。
謝嶺月突然想起,在第二場拍攝之前,他們曾經看見王導演跟著場務上了二樓。
直到開拍,下樓的隻有場務一人。
她當時以為自己看漏了,沒想到王導演真的沒有下樓。
王導演看上去,似乎以演員的身份出現在了這部電影的拍攝中。
而且還是一個處境不太妙的瞎子人設。
所有人都無心演戲,隻想知道一件事——
白秋葉究竟對王導演做了什麼?
白秋葉和王導演已經走下樓梯,眾人的目光灼灼,如同迎接一般,等待他們走近。
按照劇本提示,譚夢櫻開口詢問:“剛才樓上沒出什麼事吧?”
她其實更想問王導演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秋葉回答:“碰到一隻臟東西,雖然已經被老子逼退了,但它還躲在這棟房子裡。”
眾人七嘴八舌地述說完忐忑不安的內心,劇本上終於給出了空閒。
夏子濯連忙趁機問:“這位是?”
他的角色是白秋葉的房東,也是最清楚這棟洋樓情況的角色,洋樓有外人進入,由他來問是最符合邏輯的。
“這是老王,我養父的一個朋友。”白秋葉說,“他接到一個捉鬼的活,就在這棟樓裡。”
大家都震驚了。
怎麼王導演也多了一個天師身份。
該不會是白秋葉給他加的戲吧。
想到白秋葉之前對蘇雲的所作所為,眾人的目光在兩人間徘徊。
受害者+1。
王導演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其他人更加懷疑白秋葉的所作所為了。
王導演真的是主動跟來的嗎?
怎麼看他都像是被屈打成招的。
要不是員工守則中強調了不能攻擊雇主,其他人真的會懷疑白秋葉對王導演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雖然就目前而言,白秋葉做過的事情就足夠離譜。
就算王導演是白秋葉三顧茅廬請來拍攝的,其他人也覺得難以置信。
除了副本中的“演員”們很吃驚。
同一時間,直播間中的觀眾也驚掉下巴。
[王導演怎麼變成演員了?]
[白秋葉搞了啥啊?]
[草,她為什麼不開鏡頭,我真的很想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雖然王導演很可憐,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實在太好笑了。]
[太牛逼了。]
[王導演這個表情,怎麼看怎麼委屈,我感覺他肯定不是自願的。]
[而且他這個人設是怎麼回事?來捉鬼的算命瞎子?感覺他之後走的是輸出路線啊。]
[之前看謝嶺月的鏡頭,場務下樓請了一次導演,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白秋葉把王導演坑進去了。]
[問題是她究竟怎麼做到的?]
[你們還記得他們拍戲前都要點香嗎,每次點香後不到一分鐘就會進入拍攝。]
[草,這麼說拍戲的人根本就不是王導演?這個副本越來越恐怖了。]
[笑死,白秋葉做的事情,已經遠遠高於她這次副本的職業。]
E2區,柳鶴看著鏡頭中的白秋葉,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吞下一個胖子。
“她究竟做了什麼啊?”柳鶴
說,“還能這樣玩?”
“我反而覺得,這樣做很符合她能做出來的事情。”冷玉龍說,“特彆是你告訴我了她的那些事跡之後。”
“拜托你不要露出這種惡心的表情,我有點替白秋葉緊張。”柳鶴搓了搓手臂。
“她之前給我發了消息,問我如果遇到異種該怎麼辦。”冷玉龍說。
“什麼?”柳鶴震驚的看向他,“她遇見異種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說隻是提前問問,防患未然。”冷玉龍說,“再加上她去無起區之前,在畢方周圍見到了異種留下來的痕跡,問出這種話也無可厚非。”
“她如果要問,肯定會在第一次看到異種蹤跡的時候就問了。”柳鶴說,“怎麼會隔了幾天突然找你。”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懷疑她發信息給我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個活生生的異種。”冷玉龍說,“出於某些原因,她選擇隱瞞真相。”
冷玉龍微笑著說:“她很有可能和異種有特殊關係。”
柳鶴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她不是異種。”
“哈哈哈哈,你究竟在想什麼,她怎麼可能是異種?”冷玉龍坐在靠椅上,身體前傾,雙手手背抵住下巴,“還是說在之前的那個副本中,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讓你覺得她可能是異種?”
柳鶴倒吸一口涼氣,他低估了冷玉龍的敏銳,也沒想到冷玉龍竟然在他打了無數次太極之後,仍然毫不氣餒地套話。
但他不能把白秋葉失控的事情告訴冷玉龍。
這是他和容妄之間的約定。
就算容妄信任冷玉龍,醒來之後願意告訴冷玉龍真相。
但是那也得等到容妄醒過來。
他剛才之所以會產生白秋葉是異種的想法,是因為容妄轉移了白秋葉的狀態後,竟然受到了如此重創,甚至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他再清楚不過容妄是什麼人。
容妄在五年前死城地震之後,就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
再加上APP上線這半年,容妄拚命地提升自己,以及背後整個異查局的支持,他早已經達到了APP排名的金字塔尖。
在容妄本身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並且還有其餘二人分攤傷害,從白秋葉身上轉移來的傷勢,也讓他至今還在鬼門關徘徊。
但白秋葉卻可以獨自一人承受這些傷勢。
還在他麵前殺了一個65級的大佬。
白秋葉就像長跑比賽中,唯一那個超出其他人兩圈的選手。
他們還在跑,白秋葉已經到終點了。
更為關鍵的是,白秋葉隻有1級。
柳鶴對此隻有一個想法。
白秋葉不是人。
並非是誇張的形容。
他腦海中有一瞬間真覺得白秋葉從生理上就不是人。
白秋葉很有可能是一個進化到最高級的異種。
但這個想法,並不能說服他自己。
白秋葉如果真的是異種,她就不會因為受傷流血。
容妄也更不會去轉移她的狀態。
或許是這些想法太過誇張,讓他的表情出現輕微變化,才被冷玉龍察覺。
柳鶴平靜下來:“她隻有1級,但她表現出來的狀態不像是1級。那麼為什麼她的等級會一直停留在這個數。或許是因為她根本不能升級。”
“異種也沒辦法升級,因為他們已經死了。”柳鶴說,“所以我才產生的聯想。”
冷玉龍觀察著他的表情,隨後說:
“你說的是真話。”
柳鶴嗯了一聲。
他的確說的真話,任何謊言都逃不過冷玉龍的眼睛。
他說的這些,冷玉龍隨便調查就能查出來。
他用真話掩蓋了更為關鍵的真相,這才是他說真話的目的。
冷玉龍聳了聳肩說:“我相信你也不知道容妄究竟藏了些什麼秘密,就讓我們等他醒來,再一一告訴我們吧。”
副本中,王導演滿臉尷尬和怨憤的向其他演員點了點頭,便高冷的站在一旁。
他心中有幾分慶幸,自己演的是個瞎子,不用和之前被自己使喚的演員們有眼神交流。
眾人也不好在他的問題上多說,因為劇本還要繼續往下走。
正在這時,他們突然聽見了一陣輕柔的歌聲,像是老式留聲機傳來的,帶著一些膠片的複古感。
夏子濯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看上去擠眉弄眼有些滑稽。
實際上,劇本中的房東在聽見這段歌聲之後,心情恐懼而複雜。
因為他的演技不好,所以做出的表情格外古怪。
譚夢櫻問:“夏叔,你家還有人在?”
一旁的曾閒情也變了臉色,搶著說:“胡說八道,我家除了我們兩個哪裡有人?”
譚夢櫻困惑地說:“既然沒人,為什麼會有人放音樂?”
夏子濯勉強笑了笑:“那台留聲機也是個老物件了,是之前房主留下來的,年久失修嘛。”
蘇雲問:“之前的房主究竟是個什麼人?”
夏子濯說:“這……我隻是買房子,又不是和人交朋友,我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事。”
白秋葉上前一步說自己的台詞,“這棟房子已經死了個人,你難道還想瞞著我們?”
“你再不說,老子就一拳把你的腦子打開花。”她抬起拳頭揮了揮。
夏子濯連忙躲到譚夢櫻身後:“我說我說。”
“賣我房子的,其實不是以前的屋主。”夏子濯說,“是屋主的遠房侄子。”
“他把房子賣給我的價格非常便宜,但是有個要求,房子的一樓不能住人,也不能新裝。”夏子濯說,“我雖然覺得奇怪,但這個價格即使隻能買到二三樓,也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所以即使古怪,我也當做沒這事兒。”夏子濯苦著一張臉說,“你說我住這房子住了這麼長時間,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所以你們其實沒有住在一樓。”譚夢櫻說,“你們在一樓的房間進出隻是給我們做的樣子?”
“不做做樣子,你們怎麼敢來租房子。”夏子濯說,“我們平時都住三樓的那套房,這個你們也知道的。”
聽到他的話,大家都不寒而栗。
謝嶺月忍不住說:“所以我們每個晚上聽見的歌聲,其實都是從空房間裡傳出來的?”
夏子濯硬著頭皮說:“對,那個房子裡,根本沒有什麼留聲機。”
“如果你們搬出去,我就收不到房租,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真相。”夏子濯補充道。
“你竟然讓我們處於危險中!”謝嶺月歇斯底裡地說,“我要退房,我現在就要退房!”
她說著要往門外衝去,被蘇雲一把拉了回來。
“你瘋了?現在外麵下這麼大的雨,還在刮台風!”蘇雲說,“一輛黃包車或者馬車都找不到,難道大小姐你要用腳走回你家?”
謝嶺月徹底放棄了對身份的掩飾,說:“還不走?莫非要留在這裡,給這棟房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當點心?”
白秋葉在一旁語氣不善地說:“無聊,跟你們幾個在一起,多半會出事,我走了。”
她說完轉過身準備上樓,突然又回頭看向蘇雲:“我們倆之間的事還沒完,等處理完這棟樓的事,我們慢慢清算。”
眼見白秋葉上樓了,王導演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的角色,因為白秋葉的各種加戲,已經和打手強關聯。
如果他脫離了白秋葉單獨行動,很多設定沒辦法圓上。
再加上謝嶺月五人在第二場拍攝中,劇本上多數都是對手戲。
他如果跟著他們,很難插上話。
但假使他不在劇情中占據一席之地,就會淪為炮灰。
炮灰的結果他再清楚不過,周洲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還有一個辦法,他可以單獨行動,自己去創造劇情。
但這也是最危險的一個辦法,他隻是一個導演而已,麵對厲鬼毫無反抗的餘地。
所以這一條路從一開始就被他排除在計劃之外。
他心中不禁後悔起來,剛才白秋葉問他需不需要符籙的時候,他居然選擇了拒絕。
如果時間回到之前,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從白秋葉手上拿到符紙。
王導演遲疑了幾秒,腦海中天人交戰,終於做出了選擇。
跟著白秋葉反而是最安全的。
儘管他的內心深處,對這個選擇充滿了抵觸。
他對其他五人說:“你們隨意,我去看看白秋葉。”
蘇雲五人聽到王導演的話,心理產生了同一種想法——王導演之所以會跟在白秋葉身邊,很可能想要伺機而動。
‘他在報複,他一定是想要去報複。’
‘白秋葉危險了。’
‘王導演也挺不容易。’
另一邊,白秋葉剛走到二樓,就聽見身後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其他人的劇本中,他們還會在一樓逗留一段時間,所以跟上來的隻會是擁有空白時間的王導演。
白秋葉頭也沒回,嘴裡損道:“老王,你本來就瞎,還走這麼快,萬一磕到碰到怎麼辦。”
王導演為了追上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算命瞎子的人設,聽見白秋葉的話,心中暗罵一聲,被迫舉起了竹竿在麵前的樓梯上敲了敲。
他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你現在要去哪?”
白秋葉說:“那個叫丁岩的瘋子,應該有什麼問題,老子準備去他屋子裡看看。”
王導演當然知道白秋葉要去哪裡,因為劇本就是他寫的。
他跟在白秋葉身後走到第三樓。
要去閣樓,還要單獨再爬一階非常窄小的台階。
白秋葉在前麵走,他拿著一根竹竿跟在後麵,幾次差點戳到自己的臉,心中隻覺得自己狼狽不堪,對白秋葉的怒意更勝。
兩人爬到閣樓上,一股發黴的味道充斥了鼻腔。
地上放著一張灰色的絨毯,上麵撒著一些食物的碎屑,旁邊還堆著不少破爛。
白秋葉環顧著閣樓,說出劇本中的台詞:“這環境,也不知道那個瘋子在這裡過了多少年。”
王導演下意識地說:“十年。”
白秋葉轉過頭問:“你怎麼知道的?”
王導演頓時傻眼了。
對啊,他怎麼知道的。
他在劇情中隻是一個收了錢過來除祟的瞎子,又不是知道所有人故事線的導演。
整個閣樓微微震動,房頂掉下
不少木屑,玻璃窗撞得哐哐作響。
王導演臉色越來越白。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他違反了劇情邏輯。
他恐怕要NG了。
白秋葉也麵色一變。
如果王導演NG,第二場拍攝將回到原點。
但副本不一定會停止。
她在上一場副本結束的時候,就知道了雇主之間存在身份繼承的關係。
上一個雇主死亡,雇主身份將會繼承到下一個NPC身上,直到這個副本徹底結束。
雖然她不喜歡王導演,巴不得他趕緊NG。
但王導演NG後,根據這個副本的情況,接下來負責他們拍攝的導演,會變成那個詛咒了洋樓的厲鬼。
如果導演都變成了厲鬼,他們的處境將會越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