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演一天工資多少?]
白秋葉的目光從直播間的彈幕上掃過。
這一車的乘客已經不滿足於擠在她旁邊,他們的身體開始朝著白秋葉貼近。
白秋葉數了數車上乘客的數量,大約有一百多個人,前胸貼後背,把車塞得滿滿當當。
如果有交警在,絕對已經因為超載攔下這輛車。
這些乘客,絕對不止是三年前出事的那一批。
多出來的極有可能是202路公交車成為靈車之後,不小心上車的倒黴蛋。
這些倒黴蛋被靈車害死之後,連死後都無法逃離這輛靈車。
在每天晚上靈車出現的時候,重複死亡時的痛苦。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這輛靈車上的鬼物,應該全部出現了。
白秋葉站起來,準備去找司機。
她一起身,那些乘客頓時受到了刺激。
他們像捕食的珊瑚伸出觸須般,朝白秋葉伸出手來,試圖將她抓住。
坐在白秋葉身旁的乘客,反應的速度最快,整個身體都撲了上來,把白秋葉出去的路擋住。
唯獨剛才上車的那個紅衣女人沒有動靜,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腦袋轉向了白秋葉的方向。
她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像一個熱衷於看熱鬨的人,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注視著車廂裡的騷動。
突然,白秋葉麵前的乘客被她踢了一腳,身體倒向了另外一邊,他身後的一大群乘客被他撞開。
人群中仿佛炸開了一朵煙花,白秋葉便是那個引子。
擠在白秋葉麵前的那一堆鬼都被砍了頭,公交車車廂裡頓時響起了砰砰砰的球體落地的響聲,好像正在訓練中的籃球場一樣。
雖然已經有五六個鬼的身首分家,但其他乘客對此視而不見,繼續朝著白秋葉一擁而上。
前赴後繼的一個接一個蓋在她身上,如同喪屍群終於抓到了一個活人,白秋葉逐漸被鬼乘客們的身體淹沒。
突然,一隻手從裡三層外三層的乘客縫隙間伸出來,抓住了公交車後門那一根用作支撐的鐵杆。
鐵杆頓時斷成了兩截,其中一截撥倒了一大片乘客。
白秋葉從鬼乘客堆裡衝出來,看到自己外套袖子上的不明物體,窒息地說:“彆過來!”
坐在最後麵的紅衣女人看見她的表現,幽幽歎了口氣,聲音冷冷地響起:“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不同,可惜了。你以後就要加入我們了。”
白秋葉看到自己隨身帶的包上,全是散落的眼珠、內臟,表情極為痛苦,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而且這些鬼乘客在推搡的過程中,把她的包擠到了地上,拉鏈也被他們蹭壞了,一半壓縮餅乾和麵包散了出來,被鬼乘客們踩得稀爛。
她的□□食!!!
食物是她的命,這些乘客打她沒關係,但是不能動她的包。
白秋葉完全放棄了克製,一隻手拿著鐵杆將離她最近的鬼乘客壓住,另一隻手用西瓜刀幫他把腦袋削了下來。
坐在最後麵的那個紅衣女人見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駕駛座的司機又一次將車開過一個拐彎,車裡的所有鬼乘客都受到慣性的影響,倒向了一邊。
白秋葉拿著西瓜刀殺儘殺出,外套上沾滿了血跡和腸子。
車窗上出現了兩道血紅的掌印,緊接著一個身影狠狠撞到了上麵。
車窗受到衝擊應聲而破,玻璃飛濺而出。
那道身影中心不穩,腦袋朝後,從窗欄處翻了出去,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杆上。
白秋葉的身影出現在車窗處,她隻往外麵看了一眼,確認剛才摔出去的鬼乘客已經碎成了粉末後,又抄著刀向其他鬼乘客招呼過去。
被她扔到一旁的自拍杆正斜插在坐墊上,觀眾們隻能看到固定的視角。
他們看見白秋葉時不時出現在鏡頭中,每一次伴隨著她的,都是不同的鬼乘客。
[她出現了!]
[砍了兩個,草!]
[她消失了。]
[她又出現了!]
[草,剛才飛過去的是什麼?]
[確定是兩顆人頭。]
[她又消失了。]
[有一種消失的時候更恐怖的感覺。]
[草,連環飛鏢嗎?!]
[上次我看到扔一次就砍殺下一堆腦袋的,還是血滴子的升級版。]
沒過多久,公交車變得空空蕩蕩,被白秋葉解決掉的鬼乘客們已經變成了塵埃。
紅衣女人從後座站起來,緩緩走向了白秋葉。
“你居然可以活下來……”紅衣女人歎了一口氣說,“為什麼那天晚上我沒有遇見你……”
她說完,和其他乘客一樣,如同破碎的玻璃般散開,最終化為了粉塵,消失在車廂內。
白秋葉看見紅衣女人剛才站著的地方,多了一塊懷表。
她低頭將懷表撿起來,發現這並不是一件道具。
她把懷表打開,裡麵夾著一張橢圓形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是兩個女生,看上去大約十幾歲的年紀。
兩個人的眼睛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其中一個人的臉型,有些像那個紅衣女人。
但白秋葉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見過她的眼睛,所以不敢確認照片上的人一定就是她。
那個女人和這輛車裡的其他乘客不一樣。
她雖然是鬼,但擁有自我意識。
其他乘客和她比起來,少了一些靈動,動作也顯得機械和僵硬,
就像人工智障和人工客服的區彆。
‘她之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白秋葉心想,‘難道她當初坐上靈車之後就發現了這輛車不對勁,所以想逃走嗎……’
白秋葉將這個女人的懷表收好,回過頭走到正在透明擋板裡瑟瑟發抖的司機。
他雖然精神緊張,但是右腳還在猛踩油門。
白秋葉說:“快點停下來!”
司機不但不停,右腳的力道更重了。
白秋葉見他油鹽不進,踩著他後麵的座位,握住了透明擋板的上方。
隻聽哢擦一聲,擋板瞬間陣亡。
她把西瓜刀架在司機脖子上:“你停不停?”
司機表情痛苦地將腳從油門上移開,踩到了刹車上。
公交車在急彎之前,發出了一陣難聽的摩擦聲,急停在路邊。
剛停下來沒過幾秒鐘,一輛大卡車從另外一條車道開過來。看到停在原地的公交車後,卡車一轉方向盤,避開了它。
當初導致202公交車車禍的原因之一,就是這輛卡車。
疲倦的司機開著車,沒有注意到對麵的卡車。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急正常地轉彎,連帶著一車人滾下了山坡,撞到了光禿禿的山壁上。
白秋葉的目光隨著卡車移動,等卡車消失在視野範圍內後,她轉過頭看向了司機。
注意到她的目光,司機抱著腦袋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白秋葉說:“你已經死了,我還要怎麼殺你。”
看著司機語無倫次的樣子,白秋葉說:“其實我也不是非要解決掉你不可,但是你得讓我覺得你有讓我把你留下來的價值。”
司機聽懂了她的話外音,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白秋葉說:“繼續做你的本職工作。”
司機疑惑地說:“你要我繼續開車?”
白秋葉說:“但是你必須按照我指定的路線開。”
司機問道:“你想去哪裡?”
白秋葉說:“金茂商圈旁邊,那棟一直沒有拆掉的廢棄居民樓。”
司機一愣:“可是那個地方鬨鬼啊。”
白秋葉靜靜的看著他裝逼。
司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一隻鬼了。
隻能怪白秋葉的恐嚇,讓他重新找回了生命被威脅的緊張和恐懼。
他想了想說:“我不是有意要拒絕你,但是202路隻能在規定的線路上行駛,我沒辦法把它開到其他地方去。”
白秋葉走到投幣箱麵前,伸手在車前的擋板處撈了一把。
她把放在那個地方寫著「202」的牌子取了下來。
白秋葉用膝蓋一頂,這張牌子頓時一分為二。
白秋葉說:“現在這輛車已經不是202路公交車了。”
司機:“……”
白秋葉拍了拍他背後的塑料擋板說:“快點開!”
司機擔心自己和車上的其他鬼落到同樣的下場,連忙發動了公交車。
他用送瘟神一樣的速度開著車,比起周老板開的麵包車,這輛靈車的速度快上了一倍。
在經過幾個急彎的時候,白秋葉切身實地的感受了一番靈車漂移的速度與激情。
居民樓中,賀茂典和其他兩人正在四樓。
直播間的彈幕上一片罵聲。
三人對彈幕視而不見,這項工作的要求裡,沒有規定他們必須對直播間的觀眾言聽計從,他們就沒有必要做多餘的事情。
秉承著能劃水就劃水的想法,三人已經在四樓休息了七八分鐘。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被鬼追了許久。
賀茂典和穿女仆裝的人在險象環生中,互相配合乾掉了一隻鬼,即使休息了這麼久還是累得氣喘如牛。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們先去一樓。”雙胞胎哥哥說,“時間一到就出去。”
“你覺得時間到了,我們真的可以出去?”賀茂典擺了擺手,“我們還沒看到周老板說的那個夾層,在這之前,就算翻窗戶,都不一定能出去。”
女仆裝說:“或者等到早上。但是以我的經驗,我們絕對沒辦法平安等到早上。”
雙胞胎哥哥皺著眉頭說:“我去看看。”
他走進最近的一個房間,正準備打開窗戶,突然看見有黑色的頭發從上麵垂下來。
他瞬間轉身,背靠著牆,屏住了呼吸。
一顆頭從上往下,滑到了窗戶正中央,頭發順著玻璃窗的縫隙往裡麵伸。
雙胞胎哥哥盯著沿著牆蔓延的頭發,一直死死憋著氣。
過了片刻,頭發重新收了回去,窗外恢複了平靜,遠處商圈的燈火依然輝煌。
雙胞胎哥哥繃緊的肌肉鬆懈下來,輕輕地走出了房間。
“的確出去不去。”他將門掩上,“但是在這裡傻等著也沒用。”
“按我說,去一樓沒用,不如直接去二樓。”賀茂典說,“剛才消耗的體力太多了,你再等我們休息休息。”
雙胞胎哥哥何嘗不明白賀茂典的這句話,意味著他們馬上就要進行今天晚上最大的冒險。
又過了三分鐘,賀茂典站了起來:“走吧。”
在三人從樓梯往二樓走的時候,一輛外表陳舊的公交車飛速駛入了金茂商圈。
它嘎吱一聲一個漂移,從大道轉向小路,朝著那棟拆遷居民樓衝去。
白秋葉坐在司機背後的座位上,正用他的毛巾擦著自己的西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