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劉海說:“她不會是被淹死的吧,那也太慘了。”
“邊蘭娜這群人隻會欺負陸雨倩,肯定不會親自殺人。”白秋葉說,“失手倒是有可能,但我感覺陸羽倩多半不是溺水死的。”
齊劉海回想了一下陸羽倩變成鬼之後的樣子,的確沒有溺水死掉的跡象。
陸羽倩的哀聲請求似乎打動了邊蘭娜,她鬆開了陸羽倩的頭發,對她說:“既然你在這裡工作,就要守這裡的規矩,知道嗎?”
陸羽倩一邊忍著咳嗽一邊點了點頭。
邊蘭娜眉頭一皺,踢了她一腳:“我問你知道了嗎,你怎麼不回答?是沒吃飯嗎?!”
陸羽倩抱著手臂,低聲說:“知道了。”
旁邊的人說:“你怎麼這副表情,覺得蘭娜說的話有問題?”
陸羽倩驚慌失措地抬起頭:“我沒有,我不是這麼想的。”
旁邊的人蹲下來說:“你怎麼這麼慌,是心虛了對吧,你果然對蘭娜有意見。”
邊蘭娜聞言,眉頭一皺:“是嗎?陸羽倩,你如果還這麼想,我是真的會傷心的。”
“是啊,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旁邊的人說,“如果你遇上的是其他人,誰會這麼耐心和你講這些工作上的道理,你應該感激才對。”
陸羽倩用哭腔說:“我很感激。”
邊蘭娜將室友的手推到一旁,笑了笑說:“好了,我們都是一個寢室的,沒必要計較這麼多。”
旁邊的人嚇了一跳,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蘭娜說得是。”
“羽倩也是因為才參加工作的原因,對職場不太熟悉,等時間久了就好了。”邊蘭娜說著摸了摸陸羽倩的頭發,“這裡畢竟不是學校,領導不是你的老師,同事也不是你的同學,知道了嗎?”
她的手剛放到陸羽倩的頭上,陸羽倩條件反射地哆嗦一下,點了點頭。
“還有,你知不知道,我們倆其實很有緣分。”邊蘭娜說,“你爸剛好在我爸公司上班,要是早點認識你,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呢。”
陸羽倩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看樣子在邊蘭娜說出來之前,對這件事已經知情。
邊蘭娜見她沒有再反抗,於是直起身體,對其他兩個人說:“這裡濕漉漉的,先出去吧。”
室友不可思議地問:“蘭娜,之前那件事就這麼算了?”
另一個室友也說:“對啊,她之前向護士長造謠,對你的影響多大啊。”
邊蘭娜說:“我還沒說要直接原諒她呢。”
陸羽倩身體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邊蘭娜的側臉。
邊蘭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頓時回過頭,微笑著說:“當然原不原諒你,需要看你自己的表現。”
室友問:“蘭娜,你想怎麼做?”
“如果羽倩想要當我們的好朋友,我就可以原諒她啊。”邊蘭娜說,“我從來不為難自己的朋友,也不記朋友的仇。”
陸羽倩低著頭,忍頭發蓋住自己的臉:“我……想……”
邊蘭娜說:“好啊,那這樣吧,今天晚上兩點鐘的時候,我們來玩個遊戲。”
陸羽倩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
室友也覺得邊蘭娜的要求有些奇怪,於是問:“什麼遊戲,需要大晚上玩?”
另一個室友見狀,用胳膊肘捅了捅提出疑問的那個室友。
邊蘭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當然是一個刺激的遊戲。”
她眼中綻放出興奮的光彩,對她們說:“之前我們不是看了那部電影嗎,我一直想試試,你們倆都不答應,真是氣死我了。”
室友最先似乎沒有聽懂邊蘭娜說的是什麼,等她想明白之後,倒吸一口涼氣。
室友說:“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們上周看的那部電影吧。”
邊蘭娜說:“對啊。”
另一個室友臉色大變:“蘭娜,還是算了吧,那個遊戲不能隨便玩啊。”
邊蘭娜撅起嘴說:“你們上次就這麼說,是不是非要掃我的興?”
室友說:“不是我們故意要掃你的興,但是那部電影裡的主角就是玩了這個遊戲,後來才那樣了。”
“對啊,我們還是能避則避吧。”另一個室友也說,“本來就住在醫院旁邊,精神病院病人的死亡率雖然比其他綜合型醫院少,但是還是可能招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聽到她們的談論,原本就忐忑不安的陸羽倩更加驚恐,她看向兩個室友的臉上露出了祈求的神色,似乎在希望她們倆可以勸住邊蘭娜,不要讓她突發奇想,玩這種奇奇怪怪的遊戲。
“又沒讓你們倆玩。”邊蘭娜晃了晃手說,“我們已經有新朋友了,陸羽倩你說是不是?”
陸羽倩臉色煞白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半天沒說出話來。
邊蘭娜說:“你之前沒和我們一起看那部電影,有點可惜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要怎麼做,你一定要記住啊。”
陸羽倩的視線落到其他兩個室友身上,那兩人將頭轉到了一邊,似乎已經放棄勸說邊蘭娜,又或是因為這個遊戲並不需要她們直接去玩,所以陸羽倩要不要玩這個遊戲和她們沒有任何關係。
邊蘭娜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先洗乾淨,等出來之後,我再告訴你。”
邊蘭娜說完之後,便招呼其他兩個人一起離開了衛生間。
門被關上之後,陸羽倩抱著雙臂,把頭埋在了屈起的膝蓋間。
她短暫的哭泣了一會兒,甚至不敢耽誤太長時間,便用水衝把自己衝洗乾淨。
出去之後,她看見其他兩個室友都不在了,房間裡隻留下邊蘭娜一人。
陸羽倩看起來更加緊張,似乎那兩個和邊蘭娜一起欺負她的人反而能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
邊蘭娜有些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讓她坐到凳子上。
邊蘭娜說:“剛才也跟你說了,今天淩晨兩點的時候回宿舍,然後我們來玩筆仙。”
陸羽倩臉色蒼白地說:“今天晚上我有個晚班。”
邊蘭娜皺了皺眉頭:“你就不知道找彆人幫你換班?”
陸羽倩勉強地點了點頭:“我去試試。”
邊蘭娜說:“筆仙你知道該怎麼請吧?”
陸羽倩搖了搖頭說:“我不太清楚。”
邊蘭娜說:“你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好吧,我教給你。”
“因為你現在還沒有通過我的考驗,還不能算做我真正的朋友,所以我不會和你一起請筆仙。”邊蘭娜說,“當然我會在旁邊看著你,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邊蘭娜笑了笑說:“你隻需要一個人手指交叉,用手指卡住筆,然後念出請筆仙的台詞就行了。”
“筆仙,筆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1]
邊蘭娜說完之後,看著陸羽倩問:“你記住了嗎?”
陸羽倩聽到這句請詞之後,就打了個哆嗦,含含糊糊地說自己記住了。
邊蘭娜說:“那就好,如果今天到那個時候你沒來,我就再也不會把你當朋友了。”
她說完後,站起來走出了房間,留下陸羽倩一個人。
陸羽倩在凳子上坐了許久,這才站起來,仿佛行屍走肉一般,走到了床旁邊,撲到被子上哭起來。
白秋葉說:“結果她當時也玩過一次筆仙嗎。”
齊劉海說:“我感覺,她或許是因為玩筆仙出了事。”
白秋葉點點頭:“很有可能。”
這時,陸羽倩重新從床上爬了起來,擦掉眼淚離開房間。
兩人也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醫院大樓裡。
原來陸羽倩下午還有工作,雖然遭受了邊蘭娜等人的排擠和欺負,並且沒有吃到午飯,但她還是按時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在麵對精神不正常的病人時,陸羽倩一直保持著溫和的態度,竟一點都沒有把自己受到的痛苦發泄到病人身上。
齊劉海感歎了一聲:“她真是一個好護士啊,就是社會閱曆太淺了,一定是家裡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吧。”
白秋葉看著陸羽倩沉默不語。
陸羽倩或許和她一樣,都是父母的寶貝,沉浸在愛意中長大,在成長的過程中一直遇到的都是好人,所以對身邊的一切都不設防。
不過陸羽倩比她以前更不會掩飾,或者說更直白和坦率一些。
她和齊劉海圍觀了陸羽倩工作了十幾分鐘,一直沒有等到場景變化。
陸羽倩現在正在上班,兩人也不擔心她會跑到她們找不到的地方,於是準備探索一下其他樓層。
隻是等她們走到電梯間,等電梯門打開之後,裡麵居然隻有一片黑色,像電梯箱沒有被牽引繩拉上來一樣。
齊劉海說:“我們好像沒辦法離開這一層。”
兩人又走到了樓梯口,等她們上了一層推開門後,麵前的也是一片茫茫的黑色。
白秋葉說:“這樣一來可以肯定,我們的確在陸羽倩的記憶中。隻能在她身邊的一定範圍內活動。”
探索無門,兩人便回到了陸羽倩附近。
她們看到陸羽倩正在和安樂醫生說話。
安樂醫生說:“陸護士,那件事情之後,邊護士沒有為難你吧?”
陸羽倩抿了抿嘴唇,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低聲說:“謝謝安醫生關心。”
安樂醫生說:“上次你讓我作證,但我的確沒有看到全程,所以我沒有辦法確定你說的就是真的。”
陸羽倩低著頭說:“我知道安醫生的意思,我沒有怪過安醫生。”
安樂醫生說:“我感覺你最近情緒不太好,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如果你需要開導,或者心裡藏著什麼事情,也可以告訴我。”
陸羽倩用手拽了拽衣角,說:“我會的。”
安樂醫生說完,點了點頭:“我去看看病人,你先忙吧。”
他走後,陸羽倩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又開始整理起醫用推車上的瓶瓶罐罐。
齊劉海疑惑地說:“我看安樂醫生還挺靠譜的,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啊。”
白秋葉說:“有什麼靠譜的,陸羽倩找他來當人證,他在對方兩三句話下改了口。”
“這種事情能發生一次,未必不會發生第二次。”白秋葉說,“如果是你,你敢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他嗎?”
齊劉海頓了頓說:“我不會。”
白秋葉說:“這不就得了。”
這時,她們發現走廊的光線變得暗淡,原本還算明媚的陽光,已經變成了一縷幽暗的黑影,映照在醫院的地磚上。
人來人往的走道上,隻剩下她們兩人。
白秋葉看向護士站上麵掛著的時鐘,時間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半。
馬上就是陸羽倩和邊蘭娜約好請筆仙的時間。
前麵的病房裡走出一個人,正是看上去非常疲憊的陸羽倩。
陸羽倩一邊走一邊摘著自己的口罩。
仔細看她的手,可以發現她正在微微的顫抖。
齊劉海說:“她現在很緊張。”
陸羽倩回到了護士站,坐在椅子上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沒有逗留多久,又重新起身往電梯間的方向走去。
白秋葉和齊劉海也趕緊跟了上去。
她們和陸羽倩坐著同一個電梯到了第1層。
陸羽倩正要走出醫院大樓的門,旁邊傳到了一個聲音。
“陸護士,你不是要值夜班嗎,怎麼出去了?”
白秋葉和齊劉海轉頭,發現來人是安樂醫生。
齊劉海皺著眉頭說:“怎麼哪裡都有他呀?”
白秋葉也感覺有些奇怪。
就算安樂醫生在這家醫院任職的期間,正好和陸羽倩認識,但這一段記憶對於陸羽倩來說,是和死亡有關係的重要記憶。
安樂醫生出現的頻率,似乎有點太高了。
以至於陸羽倩的死原本看起來和他沒有關係,但現在又好像有了一些聯係。
被安樂醫生詢問之後,陸羽倩的表情有些慌張。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把我的熱水瓶忘在宿舍了,我回去拿一下。”
安樂醫生說:“那你要按時趕回來,病人隨時都有可能出問題的。”
陸羽倩點了點頭,像一隻逃走的鴕鳥,身影消失在了大樓外。
白秋葉和齊劉海連忙跟了上去,回過頭時發現安樂醫生依然望著她們離開的方向。
齊劉海咦了一聲:“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在看我們?”
白秋葉看過去,發現安樂醫生的目光似乎的確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齊劉海又搖了搖頭說:“不不不,陸羽倩走在我們前麵,安樂醫生看的是她,不是我們。”
這時安樂醫生已經離開了醫院門口。
白秋葉和齊劉海跟著陸羽倩回到了員工宿舍樓的204號房。
陸羽倩站在門口,用鑰匙開門的時候,手抖的差點將鑰匙都落到了地上。
麵前的房間門突然開了,邊蘭娜站在門口,對她說:“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房間裡又有另一個人說:“她居然真來了……”
第三個室友說:“來就來吧,哎。”
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來她似乎並不太希望陸羽倩按時回來。
邊蘭娜回頭說:“怎麼,你不希望陸羽倩當我們的朋友?”
第三個室友尷尬的笑了一聲:“怎麼會呢,隻要你希望和她做朋友,我就沒有意見。”
邊蘭娜用甜甜的聲音說:“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被晾在門口的陸羽倩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我,我們約好的,所以我回來了……”
邊蘭娜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拍了拍陸羽倩的肩膀:“你是個能當朋友的人,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哈哈哈,怪我怪我。”
她按住了陸羽倩的肩膀,將人帶進了房間。
白秋葉和齊劉海趕在邊蘭娜關門之前,先一步走了進去。
因為邊蘭娜擋在門口,兩人想要進門必須穿過邊蘭娜。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齊劉海再一次想吐。
但她們兩人似乎影響了邊蘭娜。
邊蘭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的神色,左右看了看,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
室友之一看到邊蘭娜正疑神疑鬼地打量著周圍,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邊蘭娜像被她的聲音提醒的一樣,恢複了正常的表情:“沒什麼,突然有點冷而已。”
另外一個室友眼底泛起恐懼,坐到了床上,用被子圍住自己的腿,似乎想要從中汲取一些安全感。
白秋葉和齊劉海對視一眼。
齊劉海不自覺地壓低聲音:“難道她可以感覺到我們?”
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並沒有一口氣說出來,而是試探了一番,見房間裡的邊蘭娜等人的確聽不到她的聲音,才把完整的句子說出來。
白秋葉說:“至少現在還不能看到聽到,不過等會兒就不知道了。”
齊劉海說:“等我們看到陸羽倩的死亡現場,就可以找到離開這種狀態的辦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