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走廊的黑暗中的,全部都是異種。
他們之前隱藏於各個房間中,燈滅之後便傾其而出。
白秋葉很確定這是沙紅的計劃。她雖然不知道沙紅在圖謀什麼,但沙紅的確在用這種方法將他們引入這個圈套中。
雷武的臉色蒼白:“我還是沒辦法控製,他們都在沙紅的命令下……”
他的話音剛落,這些異種仿佛捧場一般,齊齊邁出腳步,尖銳的指甲抓撓著冰冷的金屬牆麵,刺耳的聲音貫穿了整個走廊。
烏茵茵再次甩出了那根可以伸縮的長棍,但她很明白根本沒用,臉上帶著一絲泄氣的神色。
正在這時,白秋葉操縱著地上一塊扭曲的鐵片,讓它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他們頭頂的那些吊燈。燈柱瞬間被打碎,掉落下來了許多碎片。
這些碎片也加入了白秋葉的暗器大軍,隱藏在黑暗中蓄勢待發。
然而這些異種卻有秩序的切換了一套陣型,專門作為炮灰的站在前麵,其他異種則在後麵。
白秋葉的第一波攻擊全部都打到了前麵的異種身上,後麵的異種得到機會,以詭異的角度迅速接近他們。
‘這也是異種的缺點,隻能近距離攻擊,除非發生更進一步的異變。’
白秋葉在心中想著,很輕鬆地將旁邊的那扇門拆下來,扔向了撲過來的異種們。
雷武見狀頓時目瞪口呆,他想起進入大廳的時候,他還因為使喚了其他異種來開門而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的作用巨大,白秋葉肯定舍不得殺他。
然而事實是,他有沒有用,對白秋葉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影響。
有他在最多過程會簡單一些,沒有他會稍微有些麻煩。
異種被哐當一聲拍了出去,從走廊的這一端飛到了另一端。與此同時,白秋葉的身形跟在金屬門板之後,在門板倒下之時,她終於拿出了一直沒有使用的西瓜刀。
刀鋒在黑暗中劃出流線,被身後門縫中透出來的火光染成紅色。
當反光落在異種身上的時候,它們的肢體也會跟著一起脫落。
突然,白秋葉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流,她猛地側過身,一顆子彈穿過走廊,從她的肩膀旁邊掠過。
‘會用槍的異種。’
‘我得收回異種隻能遠距離攻擊的話了。’
白秋葉彎腰將地上那塊門板重新抬起來,完全擋在自己麵前。
門板相當的結實,隻是手I槍子彈是沒有辦法擊穿的,除非有異種端出了機關I槍。
這個想法隻在白秋葉的腦海中僅存了一秒,她不想繼續立fg,連忙將其趕出了腦海。
白秋葉剛準備繼續往外走,突然聽到了突突突的聲音。
白秋葉:“……”
怎麼說來就來啊!這些異種怎麼不講武德的!
機關I槍很快就把那扇白秋葉用來當盾牌的金屬門打成了蜂窩煤,再多來幾下,這扇門就會原地報廢。
眼看著白秋葉似乎被逼入了絕境,那些鑲嵌在金屬門上的子彈突然顫動了起來,接著猛地從金屬門板上被抽起。
幾乎毫無停頓的,子彈瞬間調轉方向,朝通道儘頭的門外舉著機關槍的異種飛去。
它們穿透了異種的腦袋,一個兩個三個,仿佛在串一串糖葫蘆。
拿機關I槍的異種倒在地上,其他的異種也像被風吹倒的蘆葦。
子彈劈裡啪啦落在地上,白秋葉也特意將它們重新拾起來,以防等會兒沒有碎片可用的情況。
剛才那些異種要是沒有抱著機關I槍開火,她也沒這麼快團滅它們。
烏茵茵還舉著她的伸縮棒,突然感覺這裡好像沒自己什麼事。
剛才那場歎為觀止的戰鬥,總共的持續時間還不到三十秒,但她的心情起起伏伏,仿佛度過了一輩子。
白秋葉回頭打開那間被火焰吞噬的屋子,信號發射器已經被燒成了焦炭,那兩個異種也被燒得形象模糊。
一枚徽章躺在門口,大概是肉塊掙紮的時候,被甩飛到這裡的。
烏茵茵沉默了一秒,低頭把它撿了起來。
“我拿回去交給她的家人。”烏茵茵說,“如果她的家人還活著。”
白秋葉退了出來重新帶上房門,一行三人越過那些異種的屍體,離開了這條通道。
回到大廳之後,他們發現所有的門都開了,黑洞洞的走廊和房間就像正在吞噬的大嘴,冰冷的金屬牆麵上反射著幽暗的光澤,那個被雷武操縱過的異種正背對著他們站在其中一扇打開的門旁,以腦袋一下一下的撞擊著牆麵,看起來如同鬼片裡的常見場景。
烏茵茵用氣音問雷武:“它在乾什麼?”
雷武說:“我不知道啊,這不是我做的。”
“是沙紅。”白秋葉說,“沙紅在引導我們過去。”
雷武咽了一口唾沫:“我能不進去嗎,我想呆在外麵。”
白秋葉側目看了他一眼,雷武被她的眼神看得縮了縮脖子,但仍然沒有選擇改口。
白秋葉固然可怕,但可以溝通,不會莫名其妙的殺人。
但是沙紅不一樣。
雷武有預感,隻要沙紅看見他了,他一定難逃一死。
白秋葉收回視線說:“可以。”
烏茵茵有些詫異,正想說什麼,白秋葉又開口了:“你也留在外麵吧。”
烏茵茵一頓,很想說自己進來之後什麼忙都沒幫上,這種關鍵時刻還躲在外麵,有些過意不去。
但仔細思考,她的確也幫不上什麼忙。剛才的遭遇已經說明了,如果對沙紅,她將會更加艱難,多半還會拖後腿。
烏茵茵說:“我幫你守著他。”
她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
其實到了現在,雷武已經不起作用了,但白秋葉沒準備放他走,他做過太多惡事,並且還保留著異種的特性,讓他安然無恙的離開會帶來極大的影響。
白秋葉嗯了一聲,再次用眼神警告了雷武一次,進入了那扇打開著的門裡。
她的兩條腿剛邁進去,身後的門哐的一聲關上。
白秋葉沒有急著轉身去拉門,因為她感受到了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正在撕扯著她的身體。
不止是她的身體,整條走廊裡的所有東西都被那股力量無差彆的攻擊著。
牆上掛著的金屬麵板,還有一些液晶顯示屏,都在這股力量之中變成了一塊一塊扭曲的碎片。
白秋葉覺得就算是她的身體,也沒辦法在這股力量下堅持太久。
她讓地上的那些金屬碎片全部漂浮起來,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防禦。
那個力量持續了一會兒,背後操縱的人似乎發現白秋葉沒有被一舉乾掉,於是停了下來。
白秋葉周圍的那些金屬瞬間落地,她繼續往前走,看到了一個立著許多營養液艙的實驗室。
儘頭還有一張金屬長桌,麵前是一張高腳椅,沙紅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仿佛一個在咖啡廳等待朋友的顧客,完全看不出剛才製造了那股強大的撕裂力量的人是她。
白秋葉注意到,沙紅的慵懶其實是因為虛弱造成的,她的胳膊呈不自然的角度支撐在扶手上。
她似乎想要裝出一副一切儘在掌控的模樣,卻無法完美的遮掩掉每一個闡述她真實情況的細節。
‘當然前提是,她並非故意表演給我看的。’白秋葉在心中想,並沒有因為沙紅的狀態掉以輕心。
這是她第一次和沙紅的正式會麵。
在這之前,每一次都因為各種情況各種原因錯過。或是她避開,或是沙紅的目標不是她。
白秋葉從其他人那裡聽到了這麼多關於沙紅的描述,自己心中也對沙紅有著一定的判斷。
但當她真真切切的麵對著沙紅本人的時候,白秋葉卻無法從沙紅的表象中看出被其他人懼怕的瘋狂。
‘誰也不知道表麵平靜的大海深處,正在怎樣劇烈的波動著。她很會掩飾自己。’
白秋葉做出了如此的判斷。
在她打量著沙紅到時候,沙紅也正打量著她。
沙紅那雙淺褐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倒映著白秋葉的身影。
白秋葉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周圍的空氣發生了變化,一種細微的,微不可見的調整。
她立刻抬起所有在沙紅的摧毀下變成渣滓的碎片,將它們圍在自己周圍,再一次形成了一個看上去相當可靠的防禦。
下一秒,白秋葉聽在門外響起了一道悶響,有什麼東西撞擊在門上,把那扇剛才關掉的門撞開。
白秋葉側過頭,餘光瞥見之前強烈要求留在外麵的雷武砸在了地上,身體橫在門框處,腦袋上有一個拳頭大的孔洞,可以看到裡麵惡心的腦漿和半凝固的血液。
雷武的表情錯愕,雙眼直視著前方,然而大腦被損壞了的他再也沒辦法像其他部位受傷一般,重新恢複過來。
雷武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還有隊長,恐怕都見識過沙紅的能力,所以才會如此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