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聞言大驚失色,慌張問道:“這,這如何是好?”
李大人看老妻如此害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莫要擔心,當今怕是一開始就知道那位的身份,隻是覺得不甚要緊,並未放在心裡罷了。”
“我記得當初殿下還在時,也曾經對還是皇子的當今照拂不少。當今不是個小心眼的,且頗為重情義,一個沒有半點勢力的孤女,想來他也無心為難。況且我們又不是想著推翻當今,不過是看在當初的情分上,保住殿下的一點骨血,讓他不至於後事淒涼罷了,且安心吧。”
李夫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若是如此就相當於秦可卿的身份,在當今麵前過了明路了。這樣一來,自家伸手照拂一二,隻能說是念舊情,知恩圖報,倒是不會戳了當今的肺管子。
“夫人且放心,我知曉分寸。如今那位在寧國府立身穩固,本也不需要咱們多插手些什麼,她素日裡也知道深淺,從不主動來找咱們的。這次如此迫切前來,估計是真的有急事,待我明日前去,一切就都清楚了,想來不是什麼壞事。”
夫妻兩個商量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與秦可卿會麵過後再說。
第二日和尤氏一同用過早膳後,秦可卿就尋了個由頭出門,早早的在禾豐樓的雅間等候。
這所酒樓乃是秦可卿去年剛開的,在京城並不起眼,檔次不過是中上,大多都是招待平民百姓,或是小官小吏,世家大族基本不會涉足。不過倒是個了解世情的好地方,秦可卿在等人的間隙,坐在大廳角落的屏風後麵,聽到了許多有趣的八卦。她都近乎沉迷其中之時,派去打聽李大人行程的小廝跑來,說是李大人的車馬已經到了路口,再有盞茶時分就該到酒樓門口了。
秦可卿聽見後,也顧不得八卦多有趣,急忙上樓去了。瑞珠等人幫她重新整理了妝容發飾,又檢查了衣裳等,確認毫無失禮之處。秦可卿這才放下心來,端正的坐在雅間,等候李大人的到來。
不過盞茶時分,外麵就傳來了叩門聲,還有掌櫃的通報:“主子,您等的貴客到了。”
瑞珠快步上前開門,秦可卿也起身離了座位去迎接李大人。兩人互相見禮後,分了主次坐下,秦可卿示意瑞珠給李大人斟茶。
“大人嘗嘗這茶,也是海船前兒帶回來的,我喝著倒是和素日裡的不太一樣,您看看可喝的慣麼。”
李大人聽得此言,垂下眼瞼一看二聞三品,覺得色香俱全,入口雖有些淡了,回味卻甘甜,算得上極品好茶了。他又喝了一口,讚道:“不錯,想來是南方的茶葉,倒是與江南那處的不同。”
“趙強帶回來的倒是多,等會兒包上一些,您帶回去給李太太嘗嘗,也是我的一點子心意。”
兩人你來我往的寒暄了幾句,秦可卿這才讓瑞珠捧了個小匣子出來,裡麵裝的滿滿當當,都是昨日秦可卿命人研磨出來的金雞霜納粉末。
“大人請看,這東西是一種叫做奎寧的樹木上得來的。據趙強所言,對於治療發熱和瘧疾一類的疾病,有奇效,服下之後不過三兩日,病情便能大為好轉。這次他們出海,船上有幾人不幸染病,就是靠著這奎寧,才從鬼門關裡逃了出來。”
李大人神色震動,小心的接過那小匣子,上下左右仔細打量。怪不得他激動,如今每年因著瘧疾死亡的百姓,不知凡幾。還有那高燒發熱的,若是退不下去熱度,很多也是一命嗚呼,縱然留下一條命在,燒成傻子也是常見。
李大人有個旁係堂弟,便是因為幼時高熱不退,傷了腦子,如今隻有五六歲孩童的智商罷了。堂叔堂嬸每每想到幼子,便忍不住掩麵而泣,類似的情況,在整個國家可謂多不勝數。若是這奎寧真有奇效,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便是當今也不會輕描淡寫的放過,必定會大加恩賞的。
“我今日約見大人,便是想通過大人進獻此物。您是知道的,我身份尷尬,先父也……彆的我也不強求,若是有可能,我還是想著光明正大的叫他一聲父親。縱然此事不成,這奎寧能通過陛下的手,救活更多百姓,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大人聽到這裡,麵露難色。他雖然猜測當今對此事早已知曉,可畢竟當初廢太子是先帝親口下令賜死的,整個東宮的妃妾、孩童俱都一起陪葬了。如今秦可卿這請求,實在令他為難,所幸秦可卿並不強求,他先獻上此物,觀其效果,之後再徐徐圖之,想來也有三分的可能。
“您所言老夫知曉了,隻是老夫也不知能不能成,端看當今的安排了。我這就進宮,求見聖人,後續如何,再派人與您聯係。”
秦可卿自然無有不允,又說道:“這東西我手裡也不多,如今給了您的是五分之一的量,其餘的我已經派人看管起來了,就在郊外的莊子上,您若是需要便帶人去取吧。我聽趙強說不過指甲蓋大小,就是一天的量了,多吃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