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看著王熙鳳的臉色,忖度著勸了幾句,見到她顯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道是聽進去了。
王熙鳳沉吟片刻,果真開口道:“既如此,咱們去找叔父和嬸娘去吧!這樣的大事,他們必定要去和姑母、賈家老太太等人商量的。”
說罷便起身去了正院,王子騰與其妻子果真正在商議此事,臉上表情俱都不甚好看。
說來賈元春進宮一事,原是四大家族共同的心願。因著四大家族上一輩陸續離世,這一輩中,卻沒有人能立得住,各家漸漸都遠離了那政治中心了。雖然有個王子騰,在當今麵前還算是說的上幾句話,可比起當年的賈代善,就遠遠不如了。
故此,賈史氏流露出要送元春入宮之意,其他三家均是各自幫扶,出錢出力出人,都絕不吝惜的。眼看著臨門一腳的功夫,卻突然出了這等事情,豈不是白費了這十來年的功夫,眾人焉有不氣的。
“鳳哥兒,你也聽說了?”王子騰見著侄女過來,神色略緩了緩,雖然依舊不如往日平和,但比之剛剛卻好了許多。
王熙鳳行了一禮,急著說道:“是,我在屋裡聽說了,就急的坐不住。原想著去尋大姐姐安慰一番,又怕惹她傷心,故此來尋叔父和嬸娘,討個主意。”
王子騰夫人聞言,柔聲道:“可見你是長大了,也懂得體貼彆人了。這會兒你大姐姐真難受的,咱們還是彆過去,我想著不拘是明日還是後日,賈家老太君必然有個說法的,到時候咱們再過去看望。”
王熙鳳得了王子騰夫妻的話,雖然焦急,但也隻得暫時按捺住了,暫且等待罷了。
不過第二日,榮國府就有帖子送來,說是賈王氏偶感不適,思念兄嫂,盼著過府一敘。王子騰夫妻兩個,帶上王熙鳳當即就上了馬車,一路疾行去了榮國府。
此時榮慶堂內,賈家、史家、王家的當家人俱都到了,隻有金陵薛家路遠,倒是無人前來。這樣的場合,王熙鳳這種小輩是沒有資格進去聽的,平兒作為她的丫鬟,自然更沒有資格前去。
不過如今平兒修煉有成,神識外放下,方圓百裡的動靜,都能儘數獲悉,倒是不拘於自己是否在房內了。所以她人雖然是跟著王熙鳳,一路往賈元春的院子裡去了,心神卻大半放在榮慶堂內,聽著那邊幾家人的商議。
王熙鳳一路疾行,不一會就到了賈元春的院門前。賈元春的貼身大丫鬟抱琴,見了她宛如見了救命恩人,忙不迭的請她進來,嘴裡說道:“王姑娘可算是來了,我們姑娘從昨兒到現在,是粒米未進的,隻略喝了幾口水,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姑娘素日裡與我們姑娘最是關係好,您可得勸勸她啊。”
王熙鳳聞言點了點頭,但是並未說話,門口的小丫鬟掀開門簾,她就大步進去了,平兒跟著她身後,也見到了正在倚窗獨坐的賈元春。
賈元春如今正值十五六歲的年紀,一眼望去杏眼桃腮,鬢發如雲。其容貌極盛,清豔絕俗又端莊華貴,穿著一身湘色繡斜枝牡丹的軟綢對襟褂子,真真是風華絕代,實乃這世間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如今這美人,眉頭輕皺,麵露微愁,倒叫人看了揪心不已。
“大姐姐!”王熙鳳喊了一聲,就徑直坐到了賈元春身旁,握住了她的手,繼續說道,“我不懂那許多大道理,可也知道需得保重自身為上。你若是不小心病了痛了,旁人不會如何,可姑母與老太太該何等擔憂?便是我們這些姊妹兄弟,豈不是也會心痛嗎?”
賈元春聞言,輕輕一歎,她內心實在憋悶,卻又無法對著父母家人訴說。如今見了王熙鳳,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道:“我並非是為了不得入宮一事難過,鳳哥兒,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這話一出,卻讓王熙鳳呆了半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平兒心中倒是明白,賈元春心內,其實並不想進宮為妃為妾的,不過是家族重擔強壓在身上,無力推拒罷了。
賈元春既然開了口,就不想再憋著了:“鳳哥兒,我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必要入宮的,家裡錦衣玉食,金尊玉貴的養著我,便是要我去博一場滔天的富貴。可我心底,是不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更新時間,下午三點。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後都是早上一章,下午一章了,各位小可愛可以下午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