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兒顯然對“出山”感觸很深,提及這個話題,她的情緒波動比較大。
為防意外,池疏抓緊詢問:“你們為什麼都住在後麵的土房子?前麵的樓房不是更寬敞嗎?”
“那才是我們該住的地方。”這是劉嬸兒的回答。
“土房子裡除了迷宮,還有什麼?衛叔的筆記本放在哪裡?”池疏又問。
“房子有四層,迷宮在第三層,那是給大誌玩遊戲的。一層我們都不愛住,二層是兩個老人住著,我和老衛住在四層。老衛有個單獨的屋子,他常在裡頭琢磨著怎麼設陷阱,怎麼捕獵,他的東西都收在裡麵,不讓人進。”
和外界的樓房不同,劉嬸兒口中的樓層是朝下數的,所以她和衛叔是住在最底層。
這麼一來,這一家子都不該是活人,哪有活人長年累月住在地底下的?若是死人倒是說得過去,人死後,入土為安,可不就是要住在土裡嗎。
隻是,這麼一來,想要找到那本筆記本,就得穿行好幾層,到地底最深處。
“我有幾個朋友進了土房子,劉嬸兒知道他們會遇到什麼危險嗎?”
“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劉嬸兒眼睛轉動著,突然看向池疏,嘴裡重複呢喃:“小池啊,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千萬彆進去啊。”
池疏心下一驚,冷汗都下來了。
通常而言,因個體不同,或涉及到催眠對象極其不願提及的地方,都會使催眠對象產生抵抗、甚至蘇醒,但這必然伴隨著情緒的劇烈波動,催眠師可以調整手段或結束催眠。
但劉嬸兒掙脫催眠狀態太過悄無聲息,細想來令人後怕。
如果對方隱藏著不暴露,故意透露虛假信息,池疏和崇淩豈不是萬劫不複?
不過,看上去劉嬸兒沒露出什麼惡意的樣子。
“劉嬸兒,我們在這兒停留的太久了,家人會很擔心。您能幫幫忙嗎?幫我們出山。”池疏試探著。
“唉,我也沒出過山啊。”劉嬸兒一聲歎息,好像又變回那個瞧著平凡普通的村婦。她重新操控著竹笊籬,將已經煮透的蕨菜撈起來,卻沒繼續做菜,站在那兒愣了一會兒神,突然問池疏:“小池啊,你要是能出山,能答應嬸兒一件事嗎?”
池疏沒有立刻點頭,而是正色表態:“如果我能做到的話。”
劉嬸兒臉上立刻浮現笑容:“能!你能做到的!”
“是什麼事?”
“到時候再告訴你。”劉嬸兒卻沒多講,將竹笊籬放到一邊,扯下腰上圍裙擦了擦手,率先走出廚房:“你們等著,嬸兒給你們拿那個筆記本去。我記得老衛說過,出山還有一條道兒,隻有他知道,都藏在那本子裡呢。”
一邊說著話,一邊腳步不停,片刻就進了土房子。
池疏和崇淩對如今的局麵,是有點兒犯懵的。
關鍵在於:劉嬸兒能不能信任?
儘管她看上去很和善,很像在幫他們,還是有所求,雙方存在交換,給人的可信度就比較高一些。但是,劉嬸兒輕易掙脫了催眠,對某些問題避而不答,具體條件也沒點明,又讓人猜疑。
當然,劉嬸兒沒讓兩人跟著她一起進土房子,還是加了幾分可信度。
“總覺得好像忽略了什麼。”說到底,還是不太踏實。
“衛叔。”崇淩提醒道:“劉嬸兒說那個筆記本是衛叔極為看重的東西,不許人碰,連那間屋子都不許其他人進。現在劉嬸兒去拿東西,衛叔會不知道?”
畢竟不是人,哪怕衛叔不在,恐怕也會感知到。
更何況,衛叔未必真的不在。
“恐怕,那兩個老人才是最難對付的。”池疏仔細琢磨著五人的居住情況,看似老人住的離地麵近好出入,可若是鬼,住的越深才越舒適吧。老人的住處,更像一道關卡,其他人進出都要經過老人的眼,客人們隻是偶爾到來,更多的,是看守劉嬸兒一家三口嗎?
剛剛忽略的細節池疏也想了起來,那就是大誌的姓氏。
大誌不是衛叔親子,不跟衛叔的姓,可也沒跟著劉嬸兒死去丈夫的姓。大誌是姓劉的,剛來那天,劉嬸兒曾喊過大誌全名,可這裡的老頭不姓劉,孫書文喊“劉爺爺”,老頭反駁過。
不過大誌的姓氏問題好像也不影響什麼,池疏就暫且放到一邊。
他想著另一個問題,劉嬸那個早起的前夫。
“你說,這裡真的是一家五口嗎?會不會還有第六個……鬼?”池疏遲疑道。
“應該不會。”崇淩搖頭:“有衛叔在,怎麼可能還存在前夫?”
倒也是,否則兩個老人不會容忍兒媳跟衛叔生活,鬼前夫也不會那般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