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鬱悶壓根沒處訴說。
他追和陶淵明詩都得是他去惠州吃荔枝時的事了。
他看過後世的分析,說是他那時候物質條件越來越匱乏,開始追求精神上的寄托,於是就沉迷上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堅持不懈地隔空和詩一百多首。
那種感覺,蘇軾現在還體會不了。
畢竟他現在都沒吃上黃州豬肉,哪能感同身受地理解自己在惠州時的心情和想法。
不過蘇軾這個賬號是拿來看新聞,平時都沒發過動態,沒有粉絲也很正常。
他隻鬱悶了一會就想開了,那麼多好吃好玩的東西他沒嘗試過,堅決不和杜甫比寫詩!
畢竟杜甫的詩可是被稱為“詩史”的。
這家夥把詩寫得跟史書似的,不僅記錄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也記錄了安史之亂前後的大小事件,很多內容可以和史書互證和補充。
比不過比不過。
蘇軾略一思考,搜索出自家弟弟蘇轍寫的《和子瞻和陶淵明雜詩十一首》《次韻子瞻和淵明飲酒二十首》《次韻子瞻和淵明擬古九首》,整理出來豐富一下自己的社交賬號。
詩寫得有沒有杜甫好不重要,看看這標題,我弟弟牛不牛逼!
每次我寄詩過去他基本會和詩一首!
你一個人牛逼算什麼,我全家都牛逼!
蘇軾驕傲地秀了一把弟弟,一點都沒管粉絲和網友的反應,放下手機和杜甫先聊起來。
車子駛入市區,杜甫就感受到了什麼叫“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實際上不止百尺。
古代百尺隻有三十多米,首都百米以上的高樓都有好幾十棟。
杜甫感慨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會兒看到首都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心中的愁鬱散了大半。
吳普卻心有餘悸地看了眼慢慢堵起來的路況,說道:“還好我們出來得早,導航地圖上都堵起來了。”
就在他們轉個彎的功夫,後麵的路已經紅通通一片。
這會兒才七點多呢。
杜甫瞅著吳普車上的導航軟件,好奇地問:“你這個地圖人人都可以看到嗎?”
要知道在古代輿圖算是機密,普通人彆說這麼詳細的地圖了,更粗製濫造的地圖可能都摸不著。
吳普解釋:“現在各國都有自己的衛星,官方的私人的都很多,導航自然就普及了。”
吳普又給杜甫解釋了一下人造衛星多種多樣的用途。
蘇軾了解得比杜甫多,插嘴提問:“聽說現在已經有載人飛船,可以把人載到月亮上去?”
吳普一瞅蘇軾那躍躍欲試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吳普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想法摁了回去:“彆想了,航天員要經過嚴格訓練。彆說你已經過了考航天員的年紀,就算你和老朱一樣大,通過高考考上了相關專業,也不一定就能輪到你上天。”
蘇軾有些失望。
“那我們什麼時候坐飛機?”蘇軾又提出另一個比較容易達成的心願。
吳普說:“我過幾天瞅瞅有什麼機會,先等體檢結果出來再說,還是子美兄的身體要緊。”
蘇軾還是很同情杜甫遭遇的,聞言點頭說:“也行,反正你下次去坐飛機的時候叫上我就好。”
杜甫靜靜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隻覺二十一世紀發展得真快。
他本人並不是一板一眼的性格,所以時不時會主動詢問自己想知道的問題,一路上三個人也算聊得頗為融洽。
抵達駱氏私人醫院後,吳普又遇到了葉奕的未婚妻沈惠惠。
“惠惠姐。”吳普麻溜喊人。
沈惠惠看了眼吳普領來的蘇軾和杜甫,不由問:“你們博物館有人生病了?”
吳普老實回答:“約了個全身檢查。”
沈惠惠笑著說:“你們博物館不是有那個‘平安簽’,據說過一下就能知道身體有沒有問題?”
清陽博物館出的那個“平安簽”在她們醫療係統裡可算是出了名了。
這東西準得太玄乎。
吳普笑眯眯地說:“有是有,但那機器隻能提個醒,代替不了醫院,身體有毛病還是得到醫院好好徹查一遍。尤其是過了四五十歲,身上大多是些慢性病,得查清楚才能確定該怎麼治。”
人體構造可比世界上最高端的機器都要複雜。
沈惠惠點點頭,給吳普指了體檢中心的方向。
這次的主要檢查對象是杜甫,連蘇軾都是順帶的。
吳普全程領著兩個人跑檢查項目,不時給他們充當一下翻譯。
到底是自家的私人醫院,很多項目一查完醫生就會給吳普解說一下情況如何。
蘇軾倒還好,沒啥大毛病,杜甫這身體底子就有點差了,已經是動不動就臥病在床的程度。
醫生讓杜甫以後要注意飲食問題。
瞧這五十出頭的身體,給整得跟六七十歲似的,也不知是怎麼搞的!
吳普知道是怎麼搞的。
杜甫少年時期和青年時期都過得挺順遂,不錯的家世讓他可以到處遊玩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