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裡坐著熟悉的老人與熟悉的女孩兒。
“老師。”吳普笑眯眯地喊人。
沈老睨著他說道:“你就沒和工作人員打個招呼?”
吳普說:“忘了,我還想著我們先到的,回來後我親自安排就好。”
沈老冷哼:“你還嫌我們來早了?”
“沒有的事。”吳普矢口否認,“您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我隨時都歡迎。”
吳普和工作人員說了一聲,車子很快被放行,緩緩駛入博物館的員工通道。
吳普站在原地片刻,起身回到車上,領著王羲之他們一起進了博物館。
餘暉籠罩著大地。
三輛車相繼停下。
吳普再一次下車,見到阮棠戴著遮光的眼罩摸索著打開車門,終是走上前說:“我扶你進去。”
阮棠一頓,走下車站在吳普身旁,唇微微動了動,仿佛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
“養好了就走?”吳普問。
“嗯。”
“又聯係不上了?”
阮棠靜了下來。
吳普一臉遺憾地說:“那可真糟糕,我結婚你都沒法來喝我喜酒了。”
阮棠眼罩下藏著的長長眼睫顫了顫。
過了一會兒,她才認認真真道歉:“……對不起。”
吳普轉頭看她。
還是比自己矮半個頭,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眼睛藏起來了,看不出此時此刻她眼底是什麼情緒。
吳普說:“行了,騙你的,我女朋友都沒有,和誰結婚去。都多少歲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好騙?”
阮棠跟著吳普往裡走。
眼前的世界黑漆漆一片,顯得手心交扣時的溫熱更加鮮明。
“你現在還好嗎?”阮棠忍不住問。
“挺好,已經保了研,老師都被我騙來博物館住下了,想畢不了業都難。”吳普吹牛不打草稿,“你不知道,我居然是首富家流落在外的孫子,家裡那叫一個有錢,幾十億的東西說送就送。你說我自己一輩子能賺幾十億嗎?就算月入過萬,也得苦哈哈乾個幾百年吧?我奶奶也不錯,學問特彆好,我讀她書長大的,我這麼聰明顯然是隨了她。我都二十好幾了,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會投胎。”
阮棠:“……”
吳普牽著阮棠去和沈老會合。
沈老瞧見護工在旁邊乾站著,不由有些狐疑地瞅了吳普一眼。
好端端的,他跑去搶彆人護工的活乾嘛?
不過看阮棠也不排斥,沈老也沒多想。
好歹是同窗一場,吳普扶一下也不過分,同學之間相互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
吳普領著人入內,潺潺水聲傳入阮棠耳裡。
吳普介紹:“園子設計得比較複雜,水池子彎彎曲曲,路也彎彎曲曲的,你想出來透氣的話打電話給我。我電話號碼你還有吧?還是以前那個,一直都沒換。”
“有。”阮棠回答。
“有也沒見你打過給我。”吳普還是沒忍住對阮棠的失聯行為予以譴責。
“打過。”阮棠反駁。
吳普轉頭瞅她,不太相信她話裡的真實性。難不成他失憶了?
“每隔半年都打一次。”
就是吳普的睡眠時間比較規律,從初中起就習慣把手機設置成休眠模式,說是防止睡眠被乾擾,可以說是早早就深諳養生之道了。
她知道他的習慣,所以每到可以對外聯係的日子都等到他睡著的時候才撥過去,聽一聽那熟悉的提示聲,勉強也算是和他聯係過了。
吳普掏出手機想和阮棠對質,才想起她看不見,隻能氣惱地自己翻起記錄來。
一翻才發現,每隔半年還真有未知號碼定時撥過來。
隻是每次號碼都不一樣,還是全是陌生號,所以一直安安靜靜地和一堆騷擾電話躺在一起。
吳普:“…………”
吳普質問:“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裝成騷擾電話,還專挑我睡熟了的時候打來!”
阮棠不吭聲了。
她不想騙吳普,又不能和吳普說實話,所以隻能趁他睡著偷偷撥過去。
有時候她也會想,要是這天晚上吳普正好沒睡,這偷偷摸摸打過去的電話說不準就會被接通了。
但是沒有。
一直沒有。
阮棠的手下意識收緊,等緊緊扣住吳普溫熱的手掌,才想起兩個人的手還交握在一起。
應該鬆開手。
阮棠聽到自己的大腦這麼分析。
她沒有鬆開。
吳普察覺她的指頭輕輕顫動。
據說搞研究的人手要特彆穩,有時候很輕微的抖動都會影響實驗結果。
吳普盯著她光潔的額頭,很想拉下那黑漆漆的眼罩看看她眼睛到底怎麼樣了。
他不動聲色地回握那隻明顯比自己小一些的手掌,一邊牽著她進屋一邊無可奈何地歎氣:“你說你這彆扭脾氣是被誰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