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他麻袋?(1 / 2)

樊長玉轉頭就衝金老三一行人喝道:“瞎叫什麼?”

金老三訕訕道:“這不是您招贅的姑爺嗎?”

樊長玉噎了一下,下意識看了謝征一眼,對方麵上神色淡淡的,似對金老三的話沒什麼反應,她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這是我招贅的夫婿沒錯,但你們跟著叫什麼姑爺?”

金老三一群人便低眉順眼地不再說話,仿佛一群不被惡婆婆承認的小媳婦。

樊長玉看得額角直抽抽,擺擺手道:“今日帶著你們去王記對峙也隻為了討個公道,如今公道也討回來了,你們各自歸家去罷,往後莫再做那些欺男霸女之事了。”

金老三一行人諾諾應聲走了,樊長玉又覷了站在不遠處的謝征一眼,莫名有幾分心虛,但想到自己又沒乾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便疊起手上那張紙,挺直腰板走過去問:“你怎麼在這裡?”

細雪落在謝征墨發間,襯得他眉眼愈發清冷,“前些日子寫的時文賣得不錯,得了書肆掌櫃賞識,被對方邀出來喝了盞茶。聽說你去王記了,就過來看看。”

樊長玉驚訝道:“能得書肆掌櫃賞識,那你文章寫得相當了得啊!”

謝征未料到她看似才疏學淺,對這些倒是頗有了解,垂眸掩住思緒道:“我從崇州逃難來,對那邊的戰亂時局和民生艱苦了解得更多些,寫出來的東西哪怕粗淺,也是臨安鎮這邊未曾聽過的,所以才得了書肆掌櫃看重罷了。你和王記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後麵一句,頗有轉移話題之意了。

樊長玉肚子裡沒他那麼多彎彎繞繞,半點沒發覺,邊走邊同他把王記的事說了:“……我都沒打人呢,就踢了他家案板,再拿殺豬刀割了他頭發,就把人嚇成了那副德行……”

說到一半樊長玉突然打住了話頭,看了一眼謝征後閉上了嘴。

謝征這一路都隻是聽她眉飛色舞地講述在王記鋪子裡發生的事,並未出言,此時見她突然沉默了下來,才側首問了句:“怎不說了?”

他生得當真是好看,精致的眉眼像是用墨筆畫上去的,半垂著眸子看人時,漆黑的瞳仁裡,不見了常掛在眼尾的那絲不耐,竟給人幾分清冷又溫柔的錯覺。

樊長玉跟他視線對上,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撓了撓頭道:“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太粗鄙了些?”

謝征眼尾稍提,似有些詫異她這個問題,隨即道:“不會。”

放在落難前他會那樣覺得,但現在不會了。

衣食無憂之人才有閒情去想這些粗不粗鄙、文不文雅的東西,溫飽尚要憂慮的人,所思所慮不過下一餐的飯食。

以富人追求的東西去評判窮苦百姓,當真是“何不食肉糜”。

樊長玉聞言挽起嘴角笑了笑,也沒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敷衍她,踢起一顆腳下的小石子,像是一個人孤單太久了,突然想跟人說會兒話,近乎自言自語地道:“從前我爹不許我在外人麵前動武,我娘更是連殺豬都不準我去,她說,女兒家做這些,會被人說道的,將來我嫁給了宋硯,他不嫌我,旁人也會背地裡取笑鄙夷。”

“過去那十幾年,我一直都拘著自己,雖然離大家閨秀還遠著,但在鎮上的名聲也不錯。後來爹娘過世,為了生計,不得已也開始殺豬,甚至幾番提起棍棒教訓人,現在鎮上的人大抵已把我當成了個母夜叉。”

她說著揚了揚手上那錢莊招打手的紙,半開玩笑道:“以後我要是不殺豬了,還能去給人收債呢!”

女子名節有多重要謝征自然知曉,她身上已背了個天煞孤星的名聲,現在又凶名在外,鎮上的人當麵不說,背地裡議論肯定是有的。

眼前這女子或許是真豁達,或許是苦中作樂。

一片碎雪落到他眼睫上,須臾便化作了幾點細小的水珠,他漆黑的眸子看向樊長玉,語調懶散又認真:“那便去收債。”

樊長玉正在踢路邊另一顆石子,聞言腳下一滑,差點在結了冰的路上劈了個叉,幸好被一隻鐵鉗似的手及時拽住了胳膊。

樊長玉瞪圓了一雙眼:“你竟然慫恿我去乾那傷天害理的事?”

她半個胳膊還被謝征架著,隔著厚厚的冬襖,五指依然能感受到這條手臂的纖細,但又不是軟得根麵條一樣,讓人覺著孱弱好欺,而是像虎豹的前肢,精瘦卻有力。

配上那雙瞪圓的杏眼,愈發像一隻灰頭土臉卻仍在努力示威的小豹子。

隔著冬襖,手心忽而也有些麻麻的。

謝征眉頭皺起,收回架起她胳膊的那隻手,移開視線道:“我是讓你不要畏人言。”

樊長玉兀自琢磨了一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他話裡的意思,心底原本還剩的小半分鬱氣也散了個乾淨。

她幾步就追上拄拐走在前邊的人:“你腿還瘸著,我叫個牛車送你回去!”

“……”

“哎……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腿上傷還沒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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