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再被扣上個反賊的名號,更加得不償失。
樊長玉敲開了王捕頭家的門,開門的還是那個婆子,見到樊長玉卻不如之前欣喜了,一臉愁容:“是樊家娘子啊。”
樊長玉問:“王捕頭在家嗎?”
婆子說:“在的。”
遂引著她進屋,王捕頭夫妻倆都在正房,不知是不是樊長玉的錯覺,她總覺著王捕頭身上似有一股頹態,沒有之前英武了。
王夫人倒是笑著招呼她落座:“長玉來了啊,是遇上什麼難處了嗎?”
樊長玉搖頭,道:“不是,我來是想問王叔一些縣衙的事。”
王夫人麵上頓時露出幾分為難道:“你王叔……怕是幫不上你什麼,他已經沒在縣衙當差了。”
樊長玉驚愕出聲:“什麼時候的事?”
王夫人歎道:“初二你叔去縣衙上值,就被告知說往後不必去了,說是之前查辦藏寶圖凶案一事不力,跟著你叔的那些小子,也全被換了下來,這縣太爺平日裡不聲不響的,臨要調任了,才來這麼一出。”
樊長玉卻是聽得眼皮一跳,這顯然是縣令知道王捕頭的秉性,怕王捕頭壞事,才提前支走了王捕頭。
她問:“王叔知道縣衙裡現在用的那些衙役是些哪裡人嗎?”
王捕頭搖頭說:“沒去打聽,不過聽說都是專程找的些武藝不錯的人。”
樊長玉抿唇道:“那些人可能是山賊。”
這話讓王捕頭夫婦都愣住了。
王夫人最先反應過來,笑笑說:“這孩子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樊長玉神色凝重:“嬸嬸,我沒說胡話,縣令就是勾結了山匪封鎖了府道,還借著征軍糧收刮民脂民膏,現在又在打整個清平縣富商的主意,他分明是想帶著這些錢財投靠反王。”
她這番話落,整個屋子裡靜得落針可聞。
王捕頭在巨大的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隻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樊長玉便把俞淺淺的遭遇說了,“他這已經不是在逼溢香樓掌櫃給錢,是要溢香樓的全部錢財,又封鎖了府道,阻斷了縣城去薊州府的路。”
王捕頭其實已經有幾分信了,但這消息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些,他依然在試圖說服自己:“封鎖府道,可能隻是為了阻攔那位俞掌櫃去薊州府狀告他?”
樊長玉見狀,也深覺俞淺淺的擔憂不無道理,沒有確鑿的證據,隻憑一些蛛絲馬跡的東西來猜測,大多數人哪怕心中懷疑了,沒看到鐵證也不敢輕易站隊。
她想起俞淺淺說的征糧令,道:“王叔,你見過薊州府那邊送到清平縣的征糧令沒?若是縣令征的軍糧數目和征糧令上不一致,這便是鐵證了。”
王捕頭搖頭道:“那東西我哪裡見得到,都是縣令和何師爺過目後,直接吩咐底下的弟兄們去征糧。不過所有文書都收在縣衙的文庫裡,我同管理文書的主簿尚有些交情,他管理文書應該能看到征糧令。”
樊長玉聽得心跳怦怦,手心都不自覺出了一層汗:“咱們能去找那主簿老爺嗎?”
王捕頭畢竟辦案多年,心性穩沉,道:“不能打草驚蛇,我前腳被撤了職,後腳再去劉主簿家中,縣令若是當真有反心,隻怕從我去劉主簿家中那一刻起,就有人傳話給縣令了。”
王夫人突然道:“今年還沒去劉家拜年呢,這不就有由頭了?正好快到中午了,老頭子你留在家中,我帶著長玉拿拜年禮去劉家一趟,總不會叫縣令那邊瞧出端倪了。”
王捕頭點頭:“這法子可行。”
王夫人挑了幾件年節禮,帶著樊長玉去劉主簿家中。
劉主簿聽她們說明來意後,也是大吃一驚,隨即道:“薊州府那邊的確有送來征軍糧的文書,不過我並未見過那文書,征糧令一直收在縣令那裡。”
縣令一直握著文書不肯拿與劉主簿歸檔,這無疑是又驗證了縣令的反心。
樊長玉和王夫人離開了劉家,皆是一臉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沒有征糧書,那所有的希望就隻能放在何師爺身上了。
王夫人有些難過地道:“天殺的縣令帶著錢糧投了反王,那些穀種都被搶乾淨的農人拿什麼過活啊!”
樊長玉看了一眼日頭,心說不知俞淺淺那頭帶人抓到了何師爺沒。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她腦子裡突然竄過另一個念頭。
她看向王夫人,說:“嬸嬸,我們要不直接把縣令綁了?”
王夫人眼眶裡的紅意還沒褪去,看著眼前這乖乖巧巧的閨女,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