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影衛見樊長玉被四名同伴拖住,直接去追俞淺淺母子。
山路陡峭,俞淺淺那一身衣裙又繁複,不利於奔走,踩到裙擺跌了一跤,她急得隻能推俞寶兒,倉惶交代:“寶兒快跑!”
俞寶兒說什麼也不肯拋下她獨自走,小小的身板充當人形拐杖,要扶俞淺淺起來。
這會兒功夫,那名影衛已追了上來。
血衣騎那邊也發出一聲爆喝:“都尉!”
竟是謝五和謝七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駕馬趕了過來。
眼見今日是無法把俞淺淺母子都帶回去了,追上俞淺淺母子的影衛眼神一厲,突然毫無征兆地朝著俞寶兒揮刀砍去。
樊長玉那頭被四名影衛纏著尚脫不了身,大抵是為母則剛,俞淺淺在看到刀刃時,想也沒想就直撲向了俞寶兒。
那一刀砍在她後背,迸出的鮮血濺了俞寶兒滿臉。
“快……走!”俞淺淺滿眼痛苦,望著俞寶兒隻能再吃力說出這麼兩個字。
俞寶兒看著倒在血泊裡的母親,整個人已全然呆住。
那個人竟真要殺他和母親?
影衛在發現俞淺淺替俞寶兒擋刀時,整個人也怔了一瞬,想起齊旻的交代,臉色又變得格外難看,趕緊掏出一瓶止血藥粉,全灑在了俞淺淺後背的刀口上。
樊長玉在發現俞淺淺被砍倒在地時,發出一聲爆喝,連劈數刀逼退圍攻自己的那四名影衛,再借著助跑的力道,一橫刀掃飛了砍傷俞淺淺的那名影衛。
她自己都沒力氣了,還想抱起俞淺淺跑。
還是俞淺淺虛弱拉住了樊長玉的手,淚眼朦朧交代樊長玉:“帶寶兒走……帶他走,他們不會殺我,但會殺寶兒……”
樊長玉看著灑在她後背的那一整瓶金創藥,雖不知具體是怎麼回事,但也明白俞淺淺所言非虛,用儘自己最後的力氣,抱起邊上似被嚇傻了的俞寶兒就朝著謝五謝七駕馬趕來的方向跑。
一直同樊長玉纏鬥的那四名影衛追上來,其中兩人扶起俞淺淺撤,另兩人則一抬袖,朝樊長玉懷中的俞寶兒放出幾枚袖箭。
樊長玉想也沒想就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俞寶兒。
“都尉!”
好在謝五謝七已追了上來,謝五廢了一臂,直接跳下馬單手舞刀打落射來的袖箭。
謝七則挽弓搭箭回敬了對麵的影衛幾箭。
官道儘頭馬蹄聲雷動,是清繳完林中影衛的謝十一等人趕了過來,被血衣騎咬住的那幾名影衛見援軍來了,也不再戀戰,掏出煙霧彈往地上用力一擲,一時間官道上塵土飛揚。
等煙霧散去時,四下已沒了那些影衛的蹤影。
謝十一匆匆趕來,見了謝五和謝七,興奮道:“五哥,七哥!”
轉頭見樊長玉半個背部都是血跡,當即臉色大變:“都尉,您受傷了?”謝五和謝七臉色也極為嚴峻,謝征走前就交代過了,他離開後,血衣騎一切為樊長玉馬首是瞻。
他才離開沒兩日,樊長玉就又傷成了這樣。
樊長玉這個正主倒是沒當回事,隻道:“皮外傷,不妨事。”
她看著被自己護在懷中不哭也不鬨,似丟了魂一樣的俞寶兒,皺了皺眉,安撫道:“寶兒彆怕,我會想辦法救你娘的。”
俞寶兒埋首在樊長玉肩頭,沒聽見他的哭聲,但齒關齟齬,那一團小小的身形在發抖。
沒有了馬車,回去的一路隻能騎馬,俞寶兒受了驚,緊攥著樊長玉的衣擺一直不放手,樊長玉便帶著孩子同騎。
彆院的守衛已經牢固成了個鐵桶,還是被齊旻的人鑽了空子,樊長玉思來想去,決定先把俞寶兒藏到軍中好了。
縱使齊旻再能耐,總不能在軍中也進出恍若無人之境。
她這頭剛進軍營安置好俞寶兒,唐培義那頭就派人來了,說是有事叫樊長玉過去一趟。
樊長玉知道今日血衣騎出城這麼大的動靜,唐培義那邊肯定是不好瞞過去的。
謝征走前說,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可以說動唐培義擁立俞寶兒,但現在明顯還沒到那地步。
樊長玉一時間也頭疼,不知該不該告訴唐培義俞寶兒的身份,她用處理好傷勢再過去的理由打發走唐培義的親兵後,喚來醫女阿茴幫忙處理後背的傷口。
阿茴給她上了多久的藥,就掉了多久的金豆子,弄得樊長玉很是不好意思,一直寬慰對方說自己不疼。
阿茴卻道:“都尉是女丈夫,有淚不輕彈,但這些傷,阿茴見了都疼,阿茴這是替都尉哭的。”
樊長玉哭笑不得,但因為阿茴包紮得格外細致,她整個上半身紗布一纏,瞧著都快半身不遂了,想到馬上要見唐培義,她便也沒提出重新包紮。
等樊長玉躺在擔架上,由兩名親衛抬去見唐培義時,還把唐培義嚇了一跳。
他連坐都坐不住了,直接走到擔架旁來看樊長玉:“樊都尉這是怎麼了?”
樊長玉一臉懨懨:“城外匪患嚴重,末將出城剿匪,不慎摔下了山崖。”
唐培義叫樊長玉來,是想問她出城乾嘛去了,眼下她主動交代了,哪怕是睜眼說瞎話,頂著這一身傷,唐培義也不好跟審犯人似的多問,隻道:“年前薊州就剿過一次匪了,還有那般能耐的匪類,將樊都尉都傷成這樣?”
樊長玉白著臉道:“山上地勢複雜,一時不慎摔的……”
說著還撕心裂肺咳嗽起來。
唐培義隻得大手一揮:“行了行了,快些回去養傷!你這娃娃也是軸,受了重傷派人知會一聲就是了,還叫人抬過來,轉頭這軍中上下還不知怎麼議論我呢!”
樊長玉躺在擔架上虛弱拱了拱手:“末將告退……”
她是個不擅說謊的,因為心虛,都不敢看唐培義。
唐培義吹胡子瞪眼:“彆整這些虛禮了,趕緊給我滾回你自己帳中躺著去!”
被抬出中軍帳,樊長玉才悄悄鬆了口氣,今日總算是蒙混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