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2 / 2)

魏嚴麵卻抬手示意那名死士退下。

死士麵上露出些許怔愣,但還是不敢違背魏嚴的意思,收劍退到了魏嚴身側。

魏嚴隔著兩丈距離同謝征對視,眼底諱莫如深:“你恨我,是應該的。你不想著殺我,終有一日,我也會斬下你首級。隻是你不該自負在此處同我交手。”

他拂去肩頭披風沾到的紙灰:“憑你一己之力,還滅不了我所有天字號的死士。你娘看著的,我也不會在此地為難你,擾她清淨。”

魏嚴轉身朝著夜色更濃的青石板小徑往前走。

謝征持劍立在原地,忽地冷笑出聲:“她活著的時候,你容不得她。她死了,你這般裝模作樣,真當她泉下還能有知?”

魏嚴身形微頓,隨即依舊沒發一言地繼續往前走了。

圍住謝征的死士們卻不敢放鬆警惕,一個個握著刀柄的手心全是汗,生怕謝征再突然發難。

在確定魏嚴走遠後,才拿刀對著謝征,退出一定距離後方轉身飛快地離去。

整個陵園又成了一片死寂,因著已是初冬,連蟲鳴聲都不再有。

一盞提燈在方才打鬥時翻倒在地,紙糊的燈籠筐子和竹篾編的骨架都已燃燒殆儘,隻剩潑灑在青石板上的燈油還在徐徐燃燒,偏藍的細微火光照出謝征那張濺著血色的臉,像是鍍上了一層蒼寒的霜。

他偏頭看向不遠處謝氏夫婦的墳墓,一動不動靜立在那裡,恍若一座雕像。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在魏府度過的那十六個年頭的記憶,從未這般清晰過。

從他五歲那年開始,每逢清明或是祭日,魏嚴都會帶他來謝氏陵園,車夫和護衛皆留候在山下。

魏嚴說,他母親生前喜靜,帶太多人來這裡,會擾了他母親清淨。

他懼魏嚴的嚴厲,又恨母親狠心拋下他而去,每次跪在墓前,除了焚冥紙叩首,再無彆話。

魏嚴亦是如此,他總是沉默著,來了這裡,卻又在墓前靜立許久才肯離去。

灑在地上的燈油燃儘了,那泛著藍光的焰火“撲哧”一聲熄滅。

天地間除了那清冷的月輝,一絲旁的光亮也無了。

謝征終於邁動腳步朝父母的墓前走去,看著鐫刻在冰冷石碑上的“魏綰”二字,抬手撫了上去,低垂的眼睫浸著月光,在眼瞼下方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壓抑、陰沉、窒悶和仇恨像潮水一樣裹挾了他,拽著他往無儘的深淵裡墜。

謝征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不自覺收攏,下頜骨咬緊,額角青筋都凸起一條,眼底隱約可見幾絲猩紅。

不遠處有急促的腳步聲朝這個方向奔來,噠、噠、噠……

恍若踏在誰的心弦之上。

謝征掀眸瞥去,便見一團不大的暖光在暗沉的黑夜裡朝著他快速靠近。

他看到了少女暈著燈籠昏黃光亮的裙擺,也看到了她因奔跑在夜風裡揚起的發絲,還有她因急促奔跑而升起紅暈的臉和滿眼的擔憂。

很奇妙的感覺,心底那些晦暗、沉鬱的情緒都在漸漸消退下去。

終有一日,他滿身瘡痍,卻也被奔向他的太陽照耀到了。

樊長玉在山下時就聞到了風裡送去的血腥味,擔心謝征受伏,謝忠暗中盯著了魏嚴留在山下的車馬,樊長玉則一路狂奔上山。

她在來的路上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大攤血跡,見謝征臉上也沾到不少鮮血,忙用燈籠照著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嗓音不自覺發緊:“你怎麼樣?魏嚴的人在此設伏了?有沒有受傷?”

她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因為跑得太急,呼吸不順,話音裡還帶著喘意。

她急著查看謝征身上的傷勢時,身前的人卻隻垂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樊長玉沒在謝征身前發現傷口,但他身上的血腥味實在是濃鬱,樊長玉擔心他後背有傷,忙道:“你轉過去讓我看看!”

謝征沒動。

樊長玉已從謝忠那裡得知了他回謝氏宗祠領一百零八鞭的事,聯想到他後來回盧城找自己,她當然知道他領那一百零八鞭是為何。

趕來的這一路,她就沒壓下過眼眶裡的澀意。

眼見謝征不配合,她擔心他真是傷到了後背,心下焦急,不由伸手拽他手臂,想讓他轉身讓自己看看。

怎料身前的人卻突然抬臂按著她後頸,將她用力壓入了懷中。

幾乎要勒斷她腰身的力道,叫樊長玉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手上的燈籠也在踉蹌之時掉落在地,不過瞬息被火舌燎燃。

“你不該來。”

樊長玉側臉被迫貼著他冷硬的胸膛,聽到他低啞冷沉的嗓音自頭頂響起。

明明是拒絕的話,樊長玉卻有種自己再也掙不脫他束縛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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