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長玉展開信紙,看完信上所寫內容後,眉頭不自覺擰起。
長公主幫忙查關於十六皇子的事,但十六皇子死去多年,賈貴妃也在十六皇子死後不久隨先帝一起駕鶴西歸,原本的宮殿都早已住進了齊昇的寵妃,宮裡的宮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想找到個當年的知情人實在是艱難。
長公主暗查了多日,才查到冷宮當值的一名老宮女乃是當年賈貴妃宮裡伺候的人,隻不過十七年前就瘋了,被趕到了冷宮去自生自滅。
長公主的人靠著送吃食送衣物,與那瘋癲的宮女接洽了多日,隱晦察覺到那宮女是裝瘋的,但那宮女很警惕,不肯對長公主的人卸下防備。
長公主的人尋了個恰當時機問起十六皇子的事,那宮女情緒明顯異常激動,借著裝瘋賣傻道出一句:“死了,都死了,我也會死的……魏嚴私通後妃,知道的人都得死……”
長公主的人沒能再多問出什麼,冷宮的管事嬤嬤就進院來了。
宮裡個個都是人精,長公主的人突然隔三差五往冷宮跑,還給一個瘋癲的宮女帶好東西,是人都會起疑心。
長公主的人給了冷宮那位管事嬤嬤不少孝敬,謊稱自己是偶然路過冷宮,看到那瘋宮女捧著碗發臭的餿飯吃,於心不忍,這才接濟了一二。
冷宮的管事嬤嬤雖沒追究什麼,但保險起見,長公主的人短時間內也不敢再去冷宮打探消息。
樊長玉看向謝征道:“為今之計,我們得先弄清楚魏嚴私通的是哪位後妃……”
謝征知道她在懷疑什麼,魏嚴在承德太子和十六皇子死後,扶持了毫無根基的十九皇子繼位,十九皇子的生母最為可疑。
他道:“不可能是小皇帝生母,小皇帝生母隻是一宮女,被先帝醉酒後臨幸,生下他後便難產而去了。”
魏嚴扶持齊昇繼位,最大的原因,想來還是他年幼又無外戚,好掌控。
那唯一的突破口,就隻剩冷宮那瘋癲的宮女了。
他眸色涼薄如雪:“我親自潛入冷宮一趟。”
樊長玉回想當日進宮受封時在午門外看到的那高達十餘丈的城台,道:“皇宮戒備森嚴,尋常日子無詔進宮隻怕不易,我聽唐將軍說,不久後宮裡還要辦一場慶功宴,不若那時再探冷宮,也免得打草驚蛇。”
謝忠擔心謝征安危,也點頭道:“雲麾將軍思慮周全,侯爺且先部署一二,等到宮宴那日再去。”
謝征思量幾許,緩緩點了頭,一語不發邁步進院。
樊長玉看著他清冷孤絕的背影,眼底浮現出幾分淺憂。
原本還覺著魏嚴一手設計錦州慘案有待商榷,加上私通後妃這一條,似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從前她以為魏嚴於謝征隻是單純的仇人而已,但今晚的謝氏陵園之行,讓她意識到謝征對魏嚴的感情其實是很複雜的。
當年的真相每深挖一步,似乎就是把一柄抵在他心口的刀往前多推進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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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到大半夜,但樊長玉等人還晚飯都沒用。
謝忠命廚房備了飯,朱有常舊疾纏身,已入睡,用飯的便隻有樊長玉和謝征,但謝征自從回房後,便再也沒出來,隻吩咐底下人好生安置樊長玉。
謝忠命下人單獨往謝征房裡送一份過去,但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謝忠明白謝征的脾性,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揮退送飯的血衣騎,對樊長玉道:“將軍且用飯吧,讓主子自個兒靜一靜。”
樊長玉想起自己趕去陵園時,看到的謝征站在謝將軍夫婦墓前的那道落寞背影,道:“我給他送去。”
謝忠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但想到謝征對她的諸多特殊之處,麵上露出幾分寬慰的笑意:“那便有勞將軍了。”
麵對謝忠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樊長玉端起托盤上的飯食後,隻能趕緊問謝征的房間在何處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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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簷下的燈籠在房門和石階上照出道道竹影。
樊長玉看著透著一片暖光的屋子,單手托著雕花的木質托盤,抬起另一隻手敲了敲房門。
屋內隔著一段距離傳來謝征冷沉不耐的嗓音:“說了不用送飯,退下!”
樊長玉道:“是我。”
屋內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響起那道清冷低啞的嗓音:“門沒上栓。”
樊長玉推門進去,第一眼並沒在外間瞧見人,隻有淨室隱隱傳來水聲,她本想過來寬慰謝征一兩句的,此時忽地生出幾分不自在,背對著淨室那邊道:“我把飯菜給你放桌子上了,你洗完出來記著吃。”
淨室那邊沒再傳來話音,連水聲也沒再響起。
樊長玉心中困惑,又怕謝征出了什麼意外,隻得又喚了聲:“謝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