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的餐廳是意大利餐廳, 但擺滿餐桌的不是披薩和意麵, 而是一桌甜品。
秦曜淵看了看擺在麵前的鐵板拿波裡意麵,又看了眼對麵已經插上甜品叉的滑雪道蛋糕。
他忍了又忍, 告訴自己彆管太多,但在她吃完小半個三寸的滑雪道蛋糕, 又在剩餘的六七樣甜品上各挖了一兩勺就放下叉子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說:
“……你隻吃甜品?”
她在桌上的右手撐起下巴, 餐廳溫暖的黃色光芒灑在她的臉上, 眼裡。她望著他微笑, 笑眼發光。
“我也吃你炒的蛋炒飯。”
“……”
他語塞, 躲開她明亮灼人的視線,低頭吃下一大卷銀叉上的意麵。
“你以前住在哪裡?”她問。
意麵跟著喉結往下滾了滾, 意麵落到胃裡, 而喉結回到原處, 正對著微笑的女人。
“……宿舍。”
“蛋炒飯娛樂也提供宿舍,我開車送你,你今晚回去收拾東西搬出來吧。”
他沉默不語, 碗裡的意麵在燈光下的草帽碗裡閃閃發光。像他一樣,忽然之間, 跌入穀底的人生煥發生機。
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現在他不想思考。
“……嗯。”
回前宿舍的時候,換了她來開車。
女人坐在駕駛席上,纖瘦白皙的雙手握著方向盤,瘦弱的骨節是雙手唯一飾物, 虎口處月牙狀的胎記蒙著月光,和窗外弦月交相輝映。
他剛把目光強製移向窗外,她就開口了。
“搬完東西以後,你找個時間和時代聚星聯係。”她將耳畔長發彆到耳後,露出光潔小巧的耳廓和耳垂,一枚晶瑩的珍珠耳飾在她如雪凝白的耳垂熠熠生輝。“告訴他們,明天會有律師上門談你的合約問題。”
“……好。”
她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
“你說話一直這麼簡潔?”
“……嗯。”
“上綜藝的時候怎麼辦?”
他沉默片刻:“所以他們沒讓我上了。”
他本來低下了頭,但是旁邊傳來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
秦曜淵抬頭朝她看去:“……很好笑嗎?”
“對不起。”她轉頭看他:“隻是覺得你太可愛了。”
秦曜淵無話可說。他的冰凍目光似乎唯獨對她不起作用,她是唯一一個在他冷眼相對時還能繼續說笑的人。這樣的人,說他可愛。
哪裡可愛?
穿鞋後超出一米九的個頭,冷戾的神情和寡言的性情,誰見了不避退三尺?
……可愛?
叫她一聲女騙子不冤。滿口沒有一句真話。
不甘心這麼認輸,他也不客氣地問上一句:“你說話一直這麼輕浮?”
“輕浮?”她偏頭看了他一眼:“這叫輕浮嗎?”
“這還不叫輕浮嗎?”他反問。
“可是隻有你才說我輕浮。”她說,笑著看他一眼:“……是為什麼呢?”
還能為什麼?
要不就是彆人不敢說,要不就是……她隻對他輕浮。
他在電光石火間明白了她唇畔狡黠的笑意,他抿上嘴唇,打定主意不再上女騙子的當。
他不信她隻對他如此,或許,她對她旗下或者其他公司的好看的男藝人也是如此。
被叫做這總那董的人,誰不是左擁右抱,眼裡還隨時看著新人?
“為什麼不說話了?”她說。
他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累了。”
她隨手放進杯架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用藍牙耳機接了電話。
“喂?”
她的聲音溫柔,他不由自主多看了一眼。
“……還有些事要辦,胡克和張娜先回去了。”
“吃了,還有一會回家。”她說:“……不用了,我不回那裡。”
“明天晚上不行,中午大約也不行。你知道我父親的情況,醫院離不得人。”
“嗯,你也彆太累了……我會轉告父親的,他一定也想見你。”
“好。”她笑道:“晚安。”
輕柔的二字落在秦曜淵耳裡,卻像尖利的貓爪子,在他心裡抓來撓去。一股說不出來是什麼,但絕對讓人很不痛快的情緒充斥在心裡,沉甸甸的,讓他胸悶氣短。
電話很快掛了,但他們保持同樣的默契,直到車子停在時代聚星的宿舍門口,他們也沒再說一句話。
秦曜淵下車後,她按下了車窗,對他說道:“東西多麼,要我幫忙嗎?”
“不用。”他留下硬梆梆的一句,轉身走入宿舍樓。
時代聚星雖然這兩年大賺一把,但錢都忙著裝修門麵去了,宿舍樓仍是以前的老公寓。
秦曜淵開門走進宿舍,正好遇見吳恩宇在客廳裡倒水,他一見秦曜淵,臉上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淵,你回來怎麼都不說一聲?”
“……我的拖鞋呢?”秦曜淵看著亂糟糟的鞋櫃。
“啊,那個——他們以為你不回來了,就給扔了。真是抱歉啊,要不你就穿鞋……誒——你!”
套字沒說完,秦曜淵已經穿著鞋底沾滿灰塵泥土的運動鞋走進了室內。
“怎麼了?”周雨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隊長,淵沒找到自己的拖鞋就生氣了,你看他,直接穿著臟鞋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