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章的叔公是徐老爺子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老爺子行二,叔公行四,老爺子那一輩共有四個兄弟,沒有姐妹。
可惜老大在十二歲的時候病逝了,老三是個跳脫的,不想在田地裡頭刨食兒,看老天爺的臉色掙飯吃,便走上了俆章祖父的老路,十三歲的時候就去了縣裡,拜了個師傅,跟著師傅四處跑船。
可惜卻在二十歲的時候死在水賊刀下,回來的時候就隻剩下骨灰了,連個子嗣都沒有留下。
老爺子大名叫做徐光啟,今年已經有五十三了,俆章的四叔公名字叫做徐光夏,今年剛五十,和祖母石氏的年齡相當,俆章的兩個堂叔分彆叫做徐青道和徐青路。
還有個堂姑叫做徐嫁到了隔壁鎮上,具體叫什麼,俆章並不知道。
臘月二十九這日,四叔公一家也來了徐章家,上午十分兩家人提著香燭紙錢,還有雞鴨魚肉這些祭品去了俆章曾祖和曾祖母的墳前。
快兩歲的小明月也跟著哥哥姐姐們在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墳前磕了好幾個頭。
隻有身子差不多快有九個月的傅氏因為肚子實在太大,行動多有不便,而且小路並不好走,安全起見,這才沒有跟著一起來祭祖。
焚香燒紙,送上各式祭品,清理墳塚四周的雜草,告慰祖宗,等到眾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
婦人們稍歇片刻之後,便入了灶房,燒火洗菜做飯,中午隻稍稍吃了些東西墊著,簡單的做了幾樣,用過午飯後,婦人們在房間裡頭圍在炭火旁剪紙,男人們劈柴的劈柴,打水的打水,進進出出很是熱鬨。
到了下午申未之交的時候,灶房裡頭才真正的忙碌起來,婦人們開始進進出出,男人們則圍坐在屋簷下,堂屋裡,院子內,圍在炭火邊上說著閒話,聊著兒女事,來年的打算等等。
到了這個時候,每家每戶基本上都是這麼個樣子。
一年到頭難得有休息的時候,人們都很是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和安逸。
傍晚時分,天色稍稍昏暗了些的時候,村裡頭就陸陸續續響起了爆竹聲。
尤其是靠近村頭那兒,基本上傅氏一族裡頭稍微富裕一些的都住在那裡,原本住在城裡的也陸陸續續回村中的老宅過起了年。
俆章和徐文兄弟倆寫了對聯,院子大門,堂屋正門,廂房的門上都貼了。
“小五,走,咱們也放爆竹去!”徐文的臉上掛著法子內心的笑容。
俆章搖了搖頭:“四哥去放吧,我在院裡看著就行。”
兩個堂叔家各有一個孩子,一男一女,年紀倒是差不多,男孩要大一些,今年三歲,小的隻比徐小七大幾個月,剛滿兩歲,如今兩個堂嬸兒的肚子也都鼓了起來,雖然不如傅氏那般大,卻也有三四個月的規模了,明年叔公家又得添丁了。
二姐三姐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聽說大伯母準備等大哥徐彬的大事兒定下來之後就給她們倆相看人家,
爆竹聲響,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聚在堂屋裡頭,三張方桌拚成一張長桌,老爺子兄弟兩並排坐在上首,家裡頭的男人男孩們們圍著桌子坐著,婦人們在旁邊的西間開了兩桌,六丫頭徐晴帶著三歲多的堂弟兩頭跑,一忽兒這個桌上夾塊肉,一忽兒那個桌上喝口湯。
農人家中不似那些大門大戶裡頭那麼多的規矩,不過男人們圍在一桌勢必是要喝酒的,如今家裡頭三個女眷都有了身子,飲食上也有頗多要注意的地方,再加上徐家人口多,若是圍在一塊兒確實擁擠了些。
酒足飯飽之後,叔公一家回家去了,老爺子喝的有些醉了,一雙老眼透著渾濁,瞧人都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