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賀老太醫渾濁的眼睛之中也閃過絲絲異樣的光芒,不過這些時日他已經被徐章提出的種種奇思妙想給衝擊成了習慣,心臟早已磨練的無比強大,雖同樣覺得徐章的提議驚豔,可表現卻比楊啟平這個戶部侍郎要沉著的多。
“好!好!好!”
“以工代賑!就以工代賑!”
楊侍郎當即拍板:“官家曾授我應機之權,正好用在此事之上!”
“來來來,謹言,日後我便叫你謹言吧!”楊啟平高興之下,就連對徐章的稱呼也變了。
表字一般都是親近一些長輩或是關係極好的親朋好友才會叫的。
“正好咱們詳細商量商量,怎麼將你這個以工代賑推行下去!”
楊啟平對徐章的提議,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立馬便興致衝衝的拉著徐章就要商議細節。
徐章忙道:“下官麾下有一主簿,名喚曾廣文,乃是淮陰人士,其人思維敏捷,思慮縝密,屢出奇謀,不如將其喚進來一道商議?”
“哦?”楊啟平頓時便來了興趣:“連謹言都對此人讚譽有加,必是位有真才實學的能人,快請進來,一道商議。”
曾廣文早已候在了班房之外,得人傳召,立馬便走了進去。
徐章便將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諸般方略一一道出,說是眾人一塊兒商量,其實不過是徐章在說,楊啟平和曾廣文他們在聽罷了。
兩人偶爾會提出一些疑問,徐章也會很耐心的一一解答。
但大多數時間都隻是聽徐章在說的工具人罷了,時而點頭,時而眯眼靜思,時而眼睛一亮,時而豁然開朗。
·······
汴京,皇城。
禦書房中。
嘉佑帝一席淺白外袍,上繡龍紋,玉冠束發。
“陛下!淮南急報!”
一甲士匆匆步入禦書房中,呈上的卻不是奏折,而是一封信件。
嘉佑帝打開信封,取出信紙,打開細細看了起來。
片刻之間,神色便不停流轉。
這是一封皇城司通過自己的內部渠道送回汴京的信,避過了所有的藩台衙門,直入皇宮,呈到禦前。
先前俆章所提及的臨機奏對之權,便是指的通過皇城司的渠道,將折子直接送到嘉佑帝跟前。
嘉佑帝目光微凝,將手中密封的信件遞給身邊的老太監:“愛卿也看看吧!”
一身甲胄的漢子鄭重的從老太監手裡接過信紙,越看越是心驚。
“我大宋境內,竟還有如此膽大包天的賊子!是微臣失職,竟一直未曾察覺,還請陛下恕罪。”漢子直接請罪。
漢子名叫林繼榮,是皇城司的統領,也是嘉佑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林愛卿不必自責,愛卿久居東京,賊子卻在淮南等地遊?,如何也怪不到愛卿頭上。”
嘉佑帝素來仁善,有一次在花園裡頭散步,走著走著口渴了,想要喝水,到了亭子裡,卻發現水壺裡頭一滴水也沒有。
原來是負責亭子的宮女隻顧玩樂,疏於職守,竟忘了添水,嘉佑帝怕宮女因自己受到責罰,便一直強忍著,一直等到了皇後宮裡才說要喝水。
“不過此事卻不能疏忽,愛卿立馬派出人手,定要將此事徹查,找出背後之人。”
嘉佑帝眼睛微眯,目光凝實,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意。
再仁善的君主,在皇帝這個位置上坐的久了,也會有些威嚴怒氣。
“微臣遵旨!請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儘全力,揪出幕後之人!”
嘉佑帝點了點頭,揮揮手道:“若是無其他事,愛卿便先退下吧!”
林季榮躬身施禮,施然退出了禦書房。
剛剛踏出禦書房,林季榮的眼神的就變了,如果說先前在禦書房中林季榮的眼神是如同綿羊般溫順,那麼此刻,便是如同餓狼般凶狠冰冷,叫人膽寒。
一雙拳頭已經攥緊,若是目光和念頭想法能殺人的話,那躲在幕後,暗行苟且之人隻怕早已經彆碎屍萬段了。
皇城司本就是嘉佑帝的爪牙心腹,享有種種特權,對嘉佑帝也極為忠心,現如今既然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整幺蛾子,和老虎頭上拔毛有什麼區彆。
禦書房裡,嘉佑帝坐在書案後,忽然歎了口氣,感慨著道:“先是兩浙海嘯,接著便是淮南水患,現在竟還有人在暗地裡欲行不軌,幾次三番挑撥百姓作亂,唉!值此多事之秋呀!”
“這是不是上天對朕的懲罰!”
嘉佑帝喃喃自語道,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一旁隨侍的老太監忙道:“陛下勤政愛民,仁善尊禮,備受朝臣讚譽,百姓愛戴,是天下一等一明君,上天又怎會懲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