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嘉佑帝又歎了口氣:“百姓受難,都是朕的罪過!”
老太監目光閃爍,也不知該如何勸導了。
可下一刻,嘉佑帝忽的臉上愁容暫退,似想起了什麼好事兒,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下意識點了點頭:“幸而還有諸位愛卿伴朕左右,協理朝堂。”
皇城司的奏報之上除了說明有人在暗地裡刻意攪動風雲之外,還將那日徐章是如何三箭收服近六百災民的事情從頭到尾大概說了一遍。
嘉佑帝也覺得驚訝,徐章一個走科舉仕途出身的文臣,竟然還有如此精妙的箭術,三箭連珠,連取了三個挑撥百姓的賊人性命。
便是尋常武勳世家出身的後輩也不見得能有這般本領。
除了文辭犀利,見解獨到,頗有範文正公遺風之外,徐章又在嘉佑帝的心底留下了一個文武雙全的印象。
·······
又數日,戶部左侍郎楊啟平的奏折回到了東京。
奏折之上將其抵達淮南之後進行的諸般賑災事宜一一敘述,對於徐章和賀老太醫的功績也絲毫不侵占掩蓋,如實記錄在奏折之上。
還在奏折的後麵附上了徐章所獻的‘以工代賑’之法,並且簡明扼要的將其解釋了一番,並將他們在淮南如何實施此法列了個章程。
嘉佑帝看的連連點頭,連連誇讚楊啟平不愧是經年老吏,辦起差事來雷厲風行,一點都不含糊,徐章雖然年輕,但能力也不錯,短短一個多月的功夫,就幫著楊啟平把災民安置的井井有條。
可當嘉佑帝看到奏折後麵附者的以工代賑之法時,眼睛直接都給瞪直了。
直直看了半晌,嘉佑帝這才自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嘴裡喃喃念叨道:“以工代賑!”
·······
早朝,百官覲見之後,嘉佑帝便將楊啟平從淮南送來的這份奏折,交由百官傳閱。
一時之間,竟在朝堂之中引起不小的風波。
以工代賑之法雖然新穎,卻也顯得另類,難免引起一些因循守舊的官員們的反對,說是此法過於功利,不足以彰顯朝廷對百姓的仁愛之心,不足以體現官家對災民們的殷切愛護之意。
當然了,朝廷之中自然不乏那種乾實事,思想不似他們這般僵化的臣子,而且還是占了朝臣的絕大多數。
就連蔡韓兩位大相公對於此法也給出了極大的讚譽,甚至還諫言官家將此法推行天下,錄入朝廷法度之中,日後若是再起災情,便依此法賑災。
朝堂就像後宮,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吹散東風。
以工代賑之法得到了絕大多數朝臣的認同,又極受官家推崇,僅有幾個頑固的老古板,雖持反對意見,卻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
盛家,盛紘下朝歸來,脫下官帽,一臉疲憊的癱坐在靠背大椅之上,腦中思緒萬千,今日在朝堂之上,接受到的信息量實在有些大。
不過盛紘在朝堂之上一直以來都隻是個工具人,雖有了上朝的權利,可平日裡卻沒什麼當朝進言的機會。
不想今日在早朝之上,大殿之中,官家竟然親自點了他名,還好好的讚譽了一番。
直到現在,盛紘還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好似身處雲端夢境,不似真實世界。
“主君!”貼身長隨冬榮湊了過來,小聲在盛紘身側說:“林棲閣的夏娘子親自過來了,說是林小娘在林棲閣備好了酒菜,等主君過去一道用呢!”
冬榮臉上帶著笑意,方才夏娘子叫他傳話之時,趁人不注意悄悄塞給他幾兩碎銀,而且隻是傳個話,又不是旁的什麼。
再說了,盛紘平日裡在家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林棲閣裡頭,對林棲閣的偏疼整個盛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冬榮也樂得順水推舟,還能賺上幾兩銀子,簡直就是天上掉下餡餅來。
可今日盛紘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冬榮的預料。
“不去林棲閣!”
“不去林棲閣?”冬榮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不去林棲閣,走!咱們去壽安堂!給母親請安!”盛紘再度說道。
說完盛紘便直接從雕花的靠背大椅之上起身,出了花廳徑直朝著壽安堂的方向而去。
因著盛老太太對林小娘的厭惡,是以壽安堂和林棲閣雖同處盛家後宅,卻一西一東,遙遙相望,相隔甚遠。
林小娘貼身的夏娘子還守在二門處,伸長了脖子往外院瞥,瞧見了盛紘的身影,臉上立馬就露出笑容,理了理衣衫,堆出笑臉,正要迎上去。
可盛紘出了花廳,過了二門,卻看都沒多看她一眼,徑直便奔著壽安堂的方向去了。
夏娘子自然不敢叫住盛紘,便隻能趁一把拉住一路追趕而來的冬榮,詢問緣由。
冬榮直接一句主君要去壽安堂,便把夏娘子所有的話都給堵的死死的。
至於方才悄悄塞到冬榮手裡頭的那幾兩碎銀自然也不可能再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