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若是人人效仿,有功者居功自傲,以此為憑,觸犯國法,屆時朝廷又當如何處置?難道也要讓其功過相抵嗎?”
禦史台方麵仍舊堅挺。
徐章的座師,吏部尚書孫原也站出來說話:“金陵徐氏,雖有族人與逆王有所勾連,但卻並未參與到乙巳之變中,隻是在早年間替逆王采買過一批江南女子罷了,雖然有過,但依我朝律例,卻也不至於牽連族人。”
“徐青睿雖為勇毅候,卻非徐氏族長,雖對徐氏族人有管束之責,可彼時其遠在舒州任團練使,不在江寧,鞭長莫及,一時不察,卻也情有可原。”
“永平侯舉薦勇毅候,為其請功,乃是因其在淮南平叛時立下功勳,而非出自私心,然卻有識人不明,視察之罪,但罪加一等,卻無從談起!請探後明鑒!”
孫原為人剛正,若是徐章當真犯了錯,便是自己看重的弟子,也斷然不會替其開口辯解,可今日禦史台忽然彈劾徐章,給出的理由甚至有些牽強,孫原自然看不過眼。
孫原一開口,平日裡一向和他穿一條褲子的戶部左侍郎楊啟平,自然也不會坐視,立即出聲附議。
眼見著這麼多大佬都出麵了,三省六部五寺的文官們自然不會坐視。
武將們就跟不必說了,一向都是禦史們彈劾的對象,徐章又兼著神武軍都指揮使的差事,領過兵打過仗,是實打實的文武雙全,在武官之中也頗有威望。
禦史言官們雖然言辭犀利,卻也蓋不過滿朝文武。
而且徐章認罪認得這麼果斷,一點狡辯都沒有,倒是把曹太後給難住了。
思襯再三之後,曹太後當朝下了決定,先是罰了徐章半年的俸祿,然後讓徐章在家禁足一個月,美其名曰閉門思過,至於其他的什麼責罰,暫時還沒有。
發發俸祿,禁足一個月,這些不痛不癢的懲罰,莫說是徐章了,就算是對朝堂上的一眾文武大臣們二爺,也不痛不癢。
又不是像當初孫原的那位座師,桃李滿天下的蔡大相公一樣,家無餘錢,靠那點俸祿和皇帝賞賜的田地過活。
至於勇毅候徐青睿,也被下旨申斥,發了一年的俸祿,身上那個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遊騎將軍的散官,也被貶了一級,成了遊擊將軍,差點就要從從五品落到正六品去了。
至於金陵徐家的那幾個犯事兒的族人,雖然禦史台那邊要求要從重處置,可量刑的卻是刑部,複核的還是大理寺。
這裡頭的可操作性空間多著呢。
好在犯事兒的不止金陵徐氏,顧二的兩個堂兄,還有三弟顧廷煒,同樣也和這事兒扯上了關係。
那群從江南采買而來的美貌女子,便是顧廷狄和顧廷炳兩人接手的,至於顧廷煒則純粹是被牽連的。
其實也談不上是牽連,純粹是這丫的自作自受。
顧廷狄和顧廷炳兄弟倆把這群江南女子弄到手之後,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顧二出走,顧廷煜又是那麼個身子骨,將來寧遠侯的爵位很有可能會落到顧廷煒的頭上,於是乎兄弟倆就琢磨著提前先和顧廷煒搞好關係,左右弄來這群江南女子花的又不是他們自己的錢。
那些江南女子實在是貌美,顧廷煒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見送上門的美貌女子,又是在秦樓楚館之中也極為出名的揚州瘦馬,哪裡還按耐得住,直接就收用了,如今還在侯府裡頭做小娘呢。
寧遠侯府和勇毅侯府又完全不同,寧遠侯府在軍中經營多年,若是當真想要量刑的話,還得看看那些個和寧遠侯府在軍中的舊部是否和逆王有所牽連。
好在牽連不大,那些被先顧候提拔過的軍中將領,大多都是邊軍,京中加入逆王麾下,參與到那場宮變之中的,也隻有捧日和天武兩支禁軍。
不過寧遠侯府還是受了申斥。
逆王一案,也逐漸走近尾聲。
最後量刑下來,金陵徐氏的那幾個族人,罪還不如顧二的兩個堂兄重,不過還是都被判了刺配流放,距離比顧二的兩個堂兄稍稍近上一些,各自都還罰了大筆銀錢。
至於顧廷煒,這貨有顧二四處活動,隻挨了一頓板子,交了兩千貫的罰款,屁顛屁顛的就回家去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事兒就這麼平定了之後,卻忽然又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