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盯著徐章一行人離去的方向,卻始終一言未發的徐文忽然問道:“莫不是和邊軍有關?”
徐章最擅長的是什麼?帶兵打仗?
不,對於帶兵打仗,排兵布陣,徐章雖然也算是精通,可若是和顧二這等出身將門世家,家學淵源,自小就被言傳身教的武勳子弟相比的話,卻還是差了一絲。
徐章真正擅長的,是練兵,是徐章腦子裡頭那層出不窮的治軍之法。
“仲懷的意思是,朝廷有意讓謹言去陝西重練邊軍,為以後收複隴右,征伐西夏做準備?”長柏眼中閃爍著微光,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忐忑。
朝廷想收複隴右,已經不算是秘密了,可征伐西夏,收複失地的話,卻是長柏的猜測。
顧二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長柏的問題:“自與契丹簽訂檀淵之盟,與西夏罷戰之後,邊疆之地,已有十數年未有戰事!”
“邊軍之中,軍紀渙散,器械老化,戰力大幅降低,類似於吃空餉這類的事情,更是層出不窮。”
顧二的父親曾戍邊十餘載,對於邊軍的情況不說了解的十成十,卻也了解了七八分。
慶曆年間,邊軍之戰力,與東京的禁軍也分毫不差。
可自慶曆之後,朝廷和西夏國握手言和,於邊疆之地建立互市,一方麵沒有了來自外敵的壓力,另一方麵,隨著天下承平,全國人口增多,蔭補製度卻始終沒有改善,朝廷冗官、冗兵的情況愈發嚴重,莫說是遠在邊疆之地的邊軍了,就算是位於京畿之地的禁軍,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長梧卻忽然笑著道:“以謹言的本事,隻要給他三年時間,便能練出一支百戰強軍出來!”對於徐章,長柏是打心底裡佩服的。
以前的時候,兩人在一塊兒進學,長梧就佩服徐章讀書的本事兒,後來嶺南平叛,見識過徐章帶兵打仗的本事之後,長梧對徐章的欽佩,已然升到了全方位。
這話一出,就得到了其餘四人的一致認同。
“對了,如今五郎已經走了,朝廷打算怎麼安置咱們?”徐文忽然問道。
長梧愣了一下,也趕忙問道:“對呀!顧二哥哥,現在你可是咱們神武軍的都指揮使,朝廷現在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自從徐章辛辛苦苦建立的將作局被工部摘了桃子之後,長梧和徐文這些個親眼看著徐章是如何一步步將將作局建立起來的神武軍舊部親信,心裡頭都替徐章打抱不平。
可那是朝廷的決定,他們這些做小卒子的,哪裡能夠左右。
神武軍中,有少數是從禁軍其他各部遴選而出,有超過半數是從地方廂軍之中補充來的,可省下還有不少,是當初在淮南平叛之時,那些個因為徐章而去投奔的鄉勇,還有一些是被天聖教蠱惑從賊的俘虜。
朝廷對徐章接二連三的削權,已經讓底下的不少將士們心生怨言,替徐章打抱不平了。
這次又把徐章都指揮使的差事兒給擼了,若不是把當初和徐章一起在淮南領著神武軍平叛的顧二調回去做了都指揮使,隻怕現在神武軍早就亂套了。
說起這個,顧二的神情略有些凝重,目光掃過眾人,沉聲說道:“聽說朝廷似乎有意讓咱們北駐防。”
“北駐防?”長柏有些好奇的問:“去何處駐防?”
顧二轉身遙望北方,長長的吐出一口白氣,說道:“或許是真定府,或許是定州,亦或許是代州,保定、雄州。”
眾人不約而同的眨了眨眼,這話說了不和沒說一樣嗎,北邊除了常駐的邊軍之外,需要駐紮的攏共就這麼些地方。
“彆看我呀!”顧二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抬手護在兩肋之前:“我不是說了嗎,隻是聽說!聽說!若是當真要調咱們北駐防,還得樞密院下令呢!”
“顧二哥哥的老丈人不是英國公老將軍嗎,哥哥就沒從老將軍那兒聽說些什麼?”長梧摟著顧二的肩膀問道。
顧二道:“嶽父大人近些時日忙著練兵,聽嶽父大人說朝廷似乎有意調他去黃河北岸在換防!”
禁軍之中,四軍一般都不會調離京畿之地,除非是邊疆實在告急,或者是皇帝親自下了聖旨。
一般的話,四軍都會在京畿之地四周輪換駐守。
其他禁軍倒是有不少會被調去地方駐守,或是和邊軍換防。
其實武將也不好做,武官們雖然各自領兵,看著威風八麵,實際都隻有統兵之權,卻無調兵之力,真正可以調兵做出決策的,是由一窩子文官組成的樞密院。
還有就是執掌璽印的曹太後了。
“去什麼北地,直接把咱們調去陝西多好,到時候還能陪著五郎一塊兒並肩作戰。”長梧很是遺憾的抱怨道。
徐文也不住點頭:“若是能去陝西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顧二眸光微閃,臉露出微笑:“想去陝西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