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章如今可是陝西路的經略安撫使,總領陝西軍政,借著巡視的名頭,在潼關逗留了一夜,薛紹不敢怠慢,很是熱情的招待了徐章一行人。
離開潼關時,知道徐章在陝州附近遭遇了劫匪之後,薛紹很是豪爽的主動派出兩都人馬,打算沿途護送徐章一行人直至長安。
薛紹的心思,徐章心裡頭清楚的很,無非是想和他這個馬上就要走馬上任的頂頭上司打好關係,在徐章麵前留下些好印象。
這個薛紹也確實是個人才,昨日親自領著徐章和明蘭在潼關四處遊覽的時候,就有意無意的讓徐章看到了潼關現在麵臨的窘境。
潼關之中,常駐人馬隻有五百,但這隻是明麵上的禁軍便至,若是加上為這些禁軍服務的民夫之類的人,攏共能有個八百人左右。
若是以前,天下紛亂,諸侯割據,爭霸逐鹿之時,潼關之要,不論是誰都不能忽視潼關的重要地位,雖然潼關自古便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比喻,可作為連同中原和關中的要隘,潼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往西可入關中、西域,往東便是中原大地。
北臨黃河,有渭、洛二川會黃河抱關而下,西近華嶽,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可隨著這些年來天下承平,和西夏以及契丹也陸續交好,邊疆之地已有十餘年未起戰事,潼關對於朝廷而言,自然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鎮守潼關,扼長安至洛陽驛道之要,也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肥差。
畢竟相較於多數都是駐紮在邊境的西軍而言,鎮守潼關,就相當於能夠從那些過路的商隊手中拿到一份不小的孝敬。
薛紹原本還替徐章準備了一份並不單薄的禮物,還廢了不少心思,可惜卻被徐章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本候還沒有上任,薛鎮守就打算提前賄賂上官嗎?”
在薛紹的愣神之中,徐章已經翻身上馬。
對於薛紹派出的兩都人馬,徐章沒有拒絕,全都交給了孫平寇統領。
兩百人馬,青壯隻有半數,剩下的大多都是四十歲往上,幸好年紀最大的也才五十多歲,並沒有出現花甲之年的老卒。
可徐章卻明白,這已經是薛紹麾下最年輕的兩都人馬了。
刨去這兩都人馬,現在留在潼關裡頭的那些,大多都上了年紀,隻有二三十個年輕力壯的被留下充門麵。
西軍之糜爛,光從一個小小的潼關,就能夠見微知著,自一管而窺全貌。
眼看著長安將近,徐章一行人的速度也逐漸加快,原本預計要七八日的路程,隻花了六日功夫,就差不多要走完了。
六日功夫,眾人便橫穿華陰、鄭縣、渭南、臨潼四縣,到大臨潼縣之下的灞橋鎮,距離長安也不過隻剩下數十裡之遙。
而王破敵,也早已經提前一步帶人快馬加鞭趕至長安,囑咐更早一步趕至長安的崔嬤嬤等人收拾好置辦的宅邸,好迎接徐章和明蘭的到來。
仍舊是大雪風飛,北風呼號,寒風獵獵。
長安城裡的官老爺們,卻一改往日的作風,大冬天的,一大清早就頂著風雪,齊刷刷的出了城,彙聚到了城外東郊的一座小鎮之上。
京兆府同知王博,通判李伯祥、長安縣、萬年縣的知縣、陝西都司、轉運使司的一應官員,係數彙聚道這座小鎮之上。
依仗、各自的親隨、差役,車馬
陣仗弄的極大,小小的一座鎮子,一下子就被擠滿了,還有大批的軍士在四周警戒,鎮中的百姓雖然好奇,卻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觸了這些官老爺們的黴頭。
可這群城裡的文武官員們左等右等,卻始終沒能等到他們想要等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漫天風雪不見有絲毫減少的趨勢,路上行人早已絕跡,家家戶戶都緊門閉戶,家裡富裕些的紛紛燒起了炭火,家裡頭有火炕的,也都爬上了炕,屋頂的煙囪有煙霧不斷升騰而起。
一大群官員窩在鎮子入口附近官道旁的驛站裡頭,屋裡炭火燒的旺旺的,門窗皆以關閉。
可開門關門的聲音,每隔一盞茶就有那麼一次,眾人回回滿懷期待,可從報信的人口中得知消息之後,滿腹的期待卻又隻能無奈落空。
一直等到下午未時左右,守在外頭的人才急匆匆的回去報信,說是遠遠的看到官道上有大隊人馬過來。
驛站裡頭的眾人聞言之後,一個個儘皆神情變換,趕忙起身簇擁著出了驛站,顧不得外頭天寒地凍,風雪交加的,就往官道上頭湧了過去。
“總算是來了!”這些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此事此刻,和那些個平日裡上趕著要巴結他們的士紳富商們沒什麼區彆。
心裡頭忐忑不安,擔心這位新來的經略相公是個不好相處的,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關於徐章,莫說是京兆府了,便是整個陝西路,東至黃河,西至隴右,南及蜀中,北至與西夏交接的邊境之地的文武官員們,都是無法越過的一道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