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二月裡,寒冷的冬日正在不知不覺間悄然退去,刺眼的陽光除了刺目之外,溫度也在逐漸升高,凍結成冰的湖泊河流開始陸陸續續的有了融化的跡象,覆蓋在天地之間的那層皚皚的白色積雪,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之下,悄然化作雪水,經由泥土間的縫隙,悄然滲入大地之中。
原本因為積雪所堵塞的道路,也在各地衙門主動的清理之下,變得通暢了起來。
東京汴梁城裡,一道聖旨伴隨著樞密院的命令一道發了出去。
春初雪融,道路難免也要比尋常時節泥濘許多,人走起來都得慎之又慎,更何況車馬。
二月中旬左右,聖旨和樞密院的軍令一道發出,在朝廷某些人的特意叮囑之下,傳信之人一路慢慢悠悠,不疾不徐的往西而去。
蜀中與嶺南一樣,同屬於西川路治下,上一次嶺南掀起的那場叛亂,好在涉及到的隻是西川路的南部黔貴地區。
蜀中和嶺南之間,隔著不知多少座連綿無儘的大山,叛亂的規模雖然不小,但好在沒有牽扯到蜀中的主要地區。
在數萬大山的環抱之下,蜀中得以偏安一隅,雖然也有不少因為戰亂而流離的百姓逃到了蜀中,但相對於偌大一個蜀中而言,並不算什麼。
韓章所言,自蜀中調撥出動大軍所耗之糧草,也並非是信口胡言,蜀中本就有天府之國的美稱,氣候宜人,物產豐盈,便是在整個九州大地之上也享譽盛名。
想當初秦國之所以能夠東出函穀,橫掃**,除了衛鞅的變法和秦國曆代君王的勵精圖治之外,和關中以及蜀地兩個糧倉的供給也離不開關係。
況且時至今日,耕種方式的不斷進步,以及經濟的空前發展,蜀中的實力,比起先秦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色稍暖,在屋裡呆了大半個冬天,明蘭早就坐不住了,縱使是現如今已經將近九個月的身孕,肚子圓滾滾的,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發作產子,明蘭還是沒忍住拉著徐章出了趟門。
長安城左近的積雪早已經融化,雪水滲入大地之中,為阡陌縱橫間的麥田中剛剛高出地麵零星一點的麥苗帶來更加茁壯的生機。
田間已經能夠看見有稀稀落落分散於其間的農人在忙活了,看著車窗外的忙碌景象,再加上遠處已經顯現出碧綠色的山川映襯之下,馬車裡頭的明蘭有些坐不住了。
徐章雖然擔心明蘭的身體,卻也不是那等什麼大驚小怪的人,當即便笑著扶著明蘭下了馬車,夫妻二人手挽著手,走在寬闊的官道之上,慢慢悠悠,順便欣賞著兩側田壟裡頭農人們耕作的景象。
“許久沒出來了,這感覺還真不一樣,就連空氣都比家裡清新的多。”明蘭頗有些沉寂其中的感慨說道。
徐章順勢補充一句:“許是外頭比家裡多了了幾分自由的味道。”
明蘭被徐章這話說的一愣,哭笑不得的道:“聽官人這話,妾身待在家裡,不像是在家裡休養,倒像是被關在衙門大牢裡頭一樣。”
徐章挽著明蘭的手,柔聲說道:“整日就待在院子裡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和待在大牢裡頭也沒什麼區彆。”
“此時此刻,娘子難道不覺得渾身舒暢通透,遠比在家中要愜意的多嗎?”徐章側著腦袋看著明蘭,兩邊嘴角微微上翹,露出淺笑。
明蘭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瞥了徐章一眼,立馬就把目光給挪開了,可嘴角卻像是被徐章感染了一樣,也跟著微微上揚,流出輕鬆而愜意的淺笑來。
那流連於山川田壟之間的目光之中,流露著的溫暖愜意,連拂麵而來,籠罩住整個天地山川的春風都隻能甘拜下風。
“咱們女人可不比男人,男人在外頭天地廣闊的,咱們女人這輩子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後宅這一畝三分地上麵,若是依著官人的說法,這天底下的女人們,不論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還是已經嫁做人婦的婦人們,豈非都等同於被困在大牢之中了?”
徐章說道:“世道艱難,尤其是對女子頗多苛責,表麵上看那些世家豪族的官眷貴婦們,一個個享儘了尊貴榮華,一聲令下,手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為其奔走忙碌,可實際上呢?連出個門都要請示這個,顧忌那個,哪裡還有什麼自在快活。
再說了,大宅院裡頭看著風光無限,尊享榮華,可背地裡的肮臟和齷齪,勾心和鬥角,外人又怎會知道?”
說著說著,徐章就沒忍住搖頭長歎。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