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此刻反倒是定下了心:“事已至此,擔心又有何用,他們現如今也都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樣,還要躲在咱們的羽翼之下避風擋雨,咱們與其在這兒胡思亂想的瞎擔心,還不如看開些,由得他們自己去闖。”
“兒孫自有兒孫福,難不成你擔心就能改變什麼嗎?”
盛紘嘴巴張了張,終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兩個都是老太太最疼愛的晚輩,老太太心裡又怎會不擔心他們的安危,可正如老太太說的那樣,他們都以長大,自有他們自己的運道,如今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便是有心幫襯,那也是鞭長莫及。
······
母子二人正說著話,忽然門口守門的丫鬟進來稟報,說是長柏在外求見,老太太趕忙讓人叫長柏進來。
“請祖母安!”
“父親!”
長柏先後向二人心裡問安。
“柏兒怎麼忽然想著過來瞧祖母了?”盛紘的一眾子女當中,除了明蘭之外,老太太最喜歡最疼愛的,無疑是華蘭和長柏。
“聽說父親一下朝就來祖母這兒了,孫兒估摸著定是今日朝堂之上,同僚們彈劾謹言的事,便跟著過來瞧瞧。”長柏平日裡話不多,可在老太太麵前卻截然不同。
“柏兒有心了!”
老太太慈祥一笑,長柏雖然沒說,可老太太卻能猜得出來,他這是擔心盛紘說錯了什麼害的自己瞎擔心。
“快坐下吃茶!”
“正好前兩日你表舅差人從江寧送來了一些特產,待會兒你們二人回去的時候,都帶上一些回去嘗嘗。”
長柏拱手道:“孫兒多謝祖母!”
正所謂長者賜,不敢辭,而且盛老太太在長柏的心中,地位不說在父親盛紘和母親王氏之上,可分量卻半點不輕。
“柏兒今日怎麼沒和你父親一道回來?”老太太問道。
長柏答道:“方才下朝之時,孫兒被瀚林兄拉著去見了孫尚書。”
許貞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拉著長柏去見孫立信。
“孫尚書可有說什麼?”盛紘當即便迫不及待的問。
如今孫立信乃是吏部尚書,管著各級官員的升遷調動,查漏補缺,權勢不可謂不大,許貞現在雖然還隻是小小的吏部員外郎,可在吏部之中,混的卻風生水起。
而且還兼著翰林院侍講學士,時常入宮陪伴官家讀書。
現如今雖然品階不高,又沒什麼實權,可將來的前途,卻不可限量。
長柏道:“臨陣換將,乃是兵家大忌,謹言初至陝西,至今不過半載光陰,先定隴西,現又將西夏大軍拒在寧州之外,使其不得寸進,於朝廷有功無過,便是換了誰去,麵對那種情況,難不成還能做得比謹言更好嗎?”
就連蒲老將軍這等威名赫赫的軍中宿將都丟了榆林,失了銀州,現如今連綏德也陷落了大半,隻能據守延州一線,徐章能夠做到將西夏西路大軍攔在寧州之外數月有餘,使其不得寸進,正如長柏所言,不說大功,已是無過了。
長柏看著盛紘,眸光隻略微閃爍了片刻,便打定了主意道:“對了父親,今日聽孫尚書說,如今鴻臚寺那邊正缺人手,吏部那邊,有意在京官之中選出一人,任鴻臚寺右少卿,兒子瞧孫尚書那話的意思,父親似乎也在這備選的名單之中。”
盛紘一愣,沒想到長柏的話題轉的這麼快,一下子就從徐章到了自己身上。
“鴻臚寺?”盛老太太道:“你父親現如今已經是正五品的禦史中丞,若是調去鴻臚寺的話,莫不是要任少卿?”
長柏點頭道:“極有可能!”
“聽說北邊的契丹人,近日來也在邊關之地頻頻調兵,似有叩關之意,現如今鴻臚寺的範卿正和一應骨乾,皆已使遼,可朝中不能無人坐鎮,而且現如今西北戰事陷入僵持階段,接下來很有可能會進入到談判階段。”
盛老太太深以為然的點頭道:“現已入秋,這天氣也一日日的冷了起來,東京尚且如此,更遑論西北那苦寒之地。”
“這戰事若是一直僵持下去,怕是兩國當真要議和了。”
兩國交戰,打的就是國力。
大宋地大物博,江南之地,蜀中天府之國,物產何其豐盈,饒是如此,戶部那邊也是捉襟見肘,賦稅一加再加。
西夏雖然武力強橫,可終究隻是彈丸之地,而且國內大部分地區,不是沙漠就是戈壁,土壤貧瘠,而且這次西北地區用的可是堅壁清野之策,西夏人縱使占了環慶二州和榆林銀州之地,也沒撈到多少好處。
數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的,每日消耗的糧草絲毫不比宋軍少,而且西夏騎兵占了半數,光是那些坐騎,每日消耗的草料,可遠遠巨於宋軍。
“父親長於口齒,善於交際,從善如流,若是將來去和西夏和談,倒也合適。”作為兒子,長柏對自家父親的性情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而盛紘已經被這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暈了。
.xbiqug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