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池縣內,臨時的議事廳中,嵬名山通正在和麾下的將領們商議應對宋軍的策略。
“王爺,其他的都還好說,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今軍中糧草緊缺,若是再不得到補充的話,怕是咱們再難約束手下的兒郎了!”
“狗日的宋人,逃就逃吧,還把糧食都給燒了,連半顆粟米都沒給咱們留!”當即有人拍桌怒罵。
遊牧民族,本就民風彪悍,雖然這些年來,嵬名山通等人竭力主持漢化,學習漢人的先進技術和聞名,可這些刻在骨子裡頭,流堂在血液之中的天性,卻不會因此而改變。
宋軍的堅壁清野之策,貫徹的雖然沒有徹底,諸如環州城、慶州城、還有華池縣城以及周邊的而是一個堡寨都沒能徹底摧毀,現如今反倒是成了西夏人用來抵禦宋軍自己的堡壘,著實有些令人發笑。
可環慶周邊舒州之地的百姓和糧草,卻是真真都被遷徙走了,除了那些個死活不肯搬,或者是年老體弱,行將朽木,已經準備好棺材的。
不過這些人加起來也沒多少,西夏大軍縱是一路燒殺搶掠而來,也沒能得到什麼有用的物資。
就連環慶二州這些主要的縣城和堡寨被攻破的時候,裡頭的糧草也被早已經安排好的人手付之一炬,沒給西夏人留下半顆粟米,半粒麥子。
“如今軍中糧草還剩多少?”嵬名山通臉色已變,沉聲問道。
他又何嘗不知,如今軍中糧草緊缺。
可當初他們帶來的那些牲畜和糧草早就已經吃的乾乾淨淨了,將近二十萬的大軍,光是每日的嚼用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加上那些傷兵,如今嵬名山通麾下還有將近十萬的人馬。
軍需官小心翼翼的回稟:“啟稟王爺,如今營中的牛羊牲畜和糧草加起來,還能供大軍吃上五六日左右。”
環州雖是西北邊防重鎮,但那是宋人抵禦西夏人的重鎮,如今已經被西夏所占,嵬名山通也確確實實在環州屯了重兵,還將大部分的糧草都安置在環州。
可西夏的糧草,隻要少部分是粟米小麥,大部分都是牛羊等牲畜,這些牲畜可都是活的,每日需要消耗大量的草料,想要讓這些牛羊不掉膘的話,自然不可能長期呆在同一個地方。
是以占了慶州之後,嵬名山通就在慶州中部的平原地區,劃了一個草場,將軍中的部分牛羊都放在了那裡。
可這次大敗,嵬名山通自己都是落荒而逃,險些被宋軍給捉住,哪裡還有工夫去管什麼牛羊牲畜,還不是全都便宜了宋人。
還有嵬名山通隨軍攜帶的那些糧草,慶州六座縣城,數十鄉鎮之中暫存,本是要用作軍糧的糧草,還有那些金銀財寶之類的,這一下子可都隻能便宜宋人了。
嵬名山通越想越氣,對於徐章和孫平寇等人的恨意也越來越深。
其實對宋人滿懷惡意的,又何止嵬名山通一人,如今這座臨時的中軍大帳之內,哪一個不是想著殺入關中,那宋軍將士的頭顱去換功勳,抓走宋人百姓們去當奴隸。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忽然之間,一道慌亂的驚呼聲便子外邊傳了進來,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也隨之響起。
“何事驚慌!”
嵬名山通眉頭緊皺,長身而起,怒而嗬斥。
隻見一衣著淩亂的甲士連滾帶爬的進入屋內,哭喊著道:“王爺,大事不好了,洪州、龍州皆被宋軍攻破,如今還有大批宋軍正在猛攻鹽州……”
“什麼?”
嵬名山通神色頓時變得陰沉,屋內無數大將紛紛拍案而起,既驚又怒。
驚的是自己剛剛才占了宋國兩州之地,屁股都還沒坐熱呢,自家的老巢就被宋人給端了,這事未免太過離奇了些。
怒的是宋人的膽大包天,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搞這些小動作。
如此行徑,這是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呀!
一時之間,原本還有些安靜的議事廳立馬就變得亂糟糟的。
一眾將領們紛紛捶胸頓足,破口大罵,要讓宋人好看之類的話,一個個情緒都異常激動。
唯有嵬名山通,麵色愈發陰沉,某種閃爍著異常危險的光芒,大喝一聲,頓時屋內驟然一靜。
嵬名山通走至那衣著淩亂,披頭散發的督糧官麵前,沉聲喝問:“你送的糧草呢?”
督糧官被那深不見底的幽深目光嚇的渾身一哆嗦,低著頭不敢迎接嵬名山通的目光,戰戰兢兢的道:“都····都被····被宋人的騎兵劫走了!”
嵬名山通瞳孔皺縮,猛然一腳踹了出去,督糧官哪裡敢擋,而且這一腳來的太過突然,他連反應都沒能反應過來,便被一腳踢在胸膛之上,
滾圓的身軀頓時便化作一團肉球,被踢得在地上滾了四五滾,飛出去一丈這才停住,一聲戛然而止的痛呼之後,那圓滾滾的胖督糧官立即緊咬著牙關,顧不得嘴角溢出的鮮血,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繃的鐵青的臉皮,那張胖臉已經扭曲的不成人形了,可還是不敢發出慘叫,生怕惡了嵬名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