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之計,唯有開源節流,方可解今日之困局。”
劉譽能夠爬到都轉運使司這個位置,得韓章的重用,自然不是蠢材,腦中靈光一閃,當即就反映了過來:“大相公莫不是指海貿?”
韓章眸光微沉,飲了口茶,才說道:“海貿確有暴利,東南沿海,諸國林立,雖國小力弱,卻不乏奇珍異寶,珍貴木料,可裡頭的風險,卻也不低,永平侯府能從中牟利,想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不過海貿如此暴利,確實不能忽視!”
劉譽眸中精光閃爍,臉上神情略有變換,心中卻是已經泛起了不小的波浪。
韓章乃是當朝宰輔,自然不可能信口胡言,今日看似隻是隨口一提,可真的隻是隨口一提,兩人私底下閒敘小談嗎?
離開了韓府,坐在馬車裡,車外頭充斥著嘈雜熱鬨之聲,可車裡的劉譽卻充耳不聞,雖睜著眼睛,可思緒卻早已飄遠。
今日劉譽去韓府,本就是聽了韓大相公的吩咐,近日多多關注和永平侯有關的事情,不論大小,儘皆不要錯過。
劉譽並沒有多想,隻當韓大相公對徐章這位晚輩尤為看好,這才如此關注。
否則的話,就憑劉震區區一個漕幫幫主,又怎麼可能見得到劉譽這等朝廷大員。
區區一個劉震,早就被劉譽拋到了腦後,如今劉譽想的,是方才離開之前,韓章提起的海貿和開源節流之事。
海貿暴利,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東南沿海地區,那些小國對於大宋的茶葉,絲綢還有瓷器等物趨之若鶩,尤其是那些當地的貴族們,不惜重金購買。
各國的貨幣雖然不同,可金銀珠寶,美玉琉璃、稀缺的珍貴木料這些東西卻都是以物易物的絕佳選擇。
早在正宗皇帝時期,海貿便已興起,東南沿海不知有多少商賈富戶因為出海發了家。
劉震身為都轉運使司,對於這方麵的信息自然要比其他的官員更加了解。
以瓷器絲綢還有茶葉,換取價值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奇珍異寶,海貿如此暴利,若是能夠在這上麵做些文章的話,開源之事,不就成了嗎?
劉譽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當即便在腦海之中細細的推敲起來。
······
劉譽走後,韓章獨自在書房之中,立於書案之後,微微躬身執筆,身前桌案上放著一方四尺左右長的生宣,硯中躺著一團烏黑濃鬱的墨汁,韓章正奮筆疾書。
行雲流水般一封書帖書畢,鬆了口氣,將筆置於筆架之上,韓章挺直了腰杆,須發UI早已銀白,臉上溝壑縱橫,可眼神之中,卻不見半點渾濁和老態。
盯著生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韓章喃喃說道:“徐謹言呀徐謹言,希望你不要叫老夫失望呀!”
對於徐章這個近來聲名鵲起,風頭正盛,一時無兩的後生晚輩,韓章的心情是複雜的。
他自己年紀大了,不知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遲早是要退位讓賢的。
徐章年輕,如今也不過才二十多歲,連而立之年都還沒到,卻已經有了如今這般成就,便是昔年的範大相公,年輕時比起徐章來,也略有幾分遜色。
韓章心裡一方麵希望將來徐章能夠擔起重任,輔佐官家,承先帝遺誌,接過宰輔之位的。
可另一方麵,隨著徐章功勞越立越多,如今自己在還好,尚且能夠壓製一二。
可若是等自己走了以後,縱觀朝野上下,太後年邁,官家年幼,副相錢灝的年齡不必韓章小多少,吏部孫立信有些過於迂腐,戶部的楊啟平太過正直,鴻臚寺的吳仕圓滑有餘,然決斷不足,刑部的嚴其海斷案是把好手,可打理朝政,統領百官,卻少了幾分機謀和魄力······
韓章思來想去,竟找不到一人能夠壓得住徐章的。
尤其是當初徐章冒天下之大不韙,在接到嘉佑帝的血詔之後,竟然沒有依照血詔上所言,去禹州尋趙宗全,而是直接選擇出兵攻打東京。
區區兩萬神武軍,就敢攻打有至少六七萬人駐守的東京城,其勇武可嘉,忠心救駕之心可表,然其行卻不可倡。
也是徐章運氣好,最後成功救下了嘉佑帝和曹太後,可其中的風險,卻也是巨大的,稍有不慎,結果便是玉石俱焚。
屆時徐章便是千古罪人,萬死也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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