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也是大喘氣啊,便放開了手,聽得進去就好。
隻是雖然萬歲爺這麼說,但這就是願意繼續聽下去的意思。
那梁九功得繼續阿,真可謂是絞儘腦汁,“容奴才多嘴幾句,娘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也不是無理取鬨的性子,若是好言說說,必不會使小性子,再說了,宮外哪裡比得上宮裡頭,娘娘身份貴重隻怕是不適應的,不知該多麼的彷徨。”
“是嗎?朕看她倒是挺自在的。”
康熙就沒看出來蘇怡不適應,她分明好得很,就連馬車從她麵前經過,她就這麼直接略過去了,略過去了!
可不是嗎?梁九功當時就坐在外頭看得可比萬歲爺清楚的,但眼下他能夠這麼說嗎?!
不能夠啊!
“娘娘許是一時被宮外的風景吸引了,覺著新鮮罷了。”梁九功苦口婆心的說道。
這難得出趟宮,自然是覺得什麼都是新鮮的,這原也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就是萬歲爺和容貴妃鬨彆扭來得如此之快,快得叫梁九功看了都覺得頭禿。
當時壓根不敢插嘴,插嘴一準遭殃。
現在不多嘴,也還是會遭殃,真就是左右為難,想到沁心姑娘,這人回來了心還沒回來,當時萬歲爺吩咐了人跟著娘娘的時候,沁心沒在自然不知道,真以為容貴妃一個人在宮外沒人管了,現在還著急跪著求情呢。
但這哪裡比得上他就在跟前來得煎熬。
“隻怕新鮮得連宮都不想回了。”康熙不冷不熱道。
梁九功:“....”他瞧著也挺像的。
尤其是容貴妃轉頭就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彆說是萬歲爺,他當時也傻眼了啊。
起先容貴妃是回頭說話了,但還不是對萬歲爺說的,是對她那個貼身宮女沁心說的,這連貼身宮女都不帶了還想著最後讓沁心自己回去。
不用跟著她留在外麵。
真的就像是做好了托付一樣,自己就頭部也不回的走了。
還知道身上沒帶錢不行,轉頭就去當鋪當了鐲子換錢。
不慌不忙,這乾脆得都以為她是早就想這麼乾了。
不然怎會知道沒有銀錢,得先換了銀錢應急才能夠去逛街買東西。
屬實是安逸得很,瞧著可真不像是和萬歲爺鬨彆扭的人。
萬歲爺當時也惱了,馬上就讓人回宮了,就連馬車從容貴妃身邊過去了,也沒心軟喊停下來,讓娘娘上來。
梁九功都以為容貴妃怕不會真的就要‘病逝’了,這要真‘病逝’了,剛封貴妃人就沒了,比戲劇還戲劇呢!
容貴妃一個人在外頭可怎麼過,便是鈕鈷祿府也不能夠回去了啊,容貴妃‘病逝’,那麼鈕鈷祿家哪裡還能夠再回去的。
這到時候可怎麼是好,隻怕這些後果,容貴妃都沒想清楚便與萬歲爺賭氣走了,之後後悔了指不定也沒了用。
好容易封了貴妃享福,這就因為跟萬歲爺賭氣沒了,這說出來都覺得離譜了。
之前萬歲爺都讓著容貴妃,誰能夠想到這次竟也沒讓了,之前瞧著還以為容貴妃的福氣在後頭。
這如今說變就變了,到底是君恩難測。
還沒等梁九功為容貴妃可惜呢。
轉頭萬歲爺還是讓人偷偷的跟著了,雖然用的話是怕容貴妃鬨出什麼亂子,到時候被人知道她是宮裡的娘娘。
宮裡的還沒有‘病逝’,被人知道不好,還是待‘病逝’之後就不用管了這等說辭。
梁九功在萬歲爺身邊伺候了這麼久,豈能不知道這隻是借口,到底還是放不下娘娘的。
畢竟自打回來萬歲爺的心情就沒好過,他路上已經挨了一腳了,說來都心酸啊,屁.股現在都有點疼呢。
方才鐲子被送回來,萬歲爺還發了好大一通火,差點又挨踹了。
但要是不及時攔著,等到之後萬歲爺後悔了,還沒有回轉,這心裡窩火不舒服,到時候遭殃的還得是他們這些在萬歲爺伺候的奴才。
眼見著萬歲爺看過來,梁九功趕緊接話道,“怎麼會呢,這隻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罷了,都不是真心的。”此話是一語雙關了。
也是暗示著萬歲爺和容貴妃在酒樓鬨彆扭,兩人都是氣性上來了,所以說出來的話都是氣話,當不得真的。
雖然萬歲爺那時候看著真像是認真的,嗯...容貴妃也好像是認真。
但這個時候梁九功也得說成是氣話了。
這要不是萬歲爺還吩咐了人偷偷的跟著,他以為容貴妃才剛剛晉封就惹怒了萬歲爺,直接就涼了,他哪裡還用得找這般絞儘腦汁的為容貴妃說話找補,非他與容貴妃交情好,特意幫容貴妃。
而是萬歲爺想聽,儘管他麵上惱火容貴妃這次的行為,萬歲爺狠話也放了出去,想挽回,又有點拉不下臉。
糙話就是,死鴨子嘴硬了。
但容貴妃看起來可真不像是死鴨子嘴硬了,無怪乎能夠把原本隻是在生悶氣的萬歲爺,發了好大的火,所以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容貴妃,明明萬歲爺隻不過是想要容貴妃哄一下便好了,卻不願低頭服個軟。
萬歲爺隻是想要容貴妃給一個台階罷了。
“連你這奴才都聽得出來是氣話,但怎的她就沒聽出來?活似外頭是什麼頂好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應付,旁的人都沒她能耐,天高任鳥飛了。
朕就是那個惡人,在朕身邊也沒見她笑得多開心的,這離了朕,不僅笑容多了,連走路都輕快得很。”
康熙說起這個就來氣,心中既是氣又有些不想承認的委屈。
這是一點台階都沒給,但凡要是有個台階,康熙就下去了,他還真的會拿喬不成。
平時的聰明勁兒哪去了,他坐那兒生悶氣,她倒好,壓根沒注意到,就惦記著待會兒要吃什麼,等會兒玩什麼了,又要帶什麼東西回去給保成了,他這麼個大活人坐在她身邊!
一出宮,容貴妃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這宮外的一切吸引了,連注意力都沒多往他身邊帶幾分。
這小混賬真是個沒良心的,她使性子不高興的時候,他哪回真的就凶她了。
這次語氣重了些,她直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也不想想這外頭,哪裡是好待的地方,尤其是她生得貌美,在外頭沒有人隨行跟著,很容易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若是遇到了不懷好意的,這能夠對付得了一個,能對付得了幾個。
到時候若是吃了虧,後悔都來不及,康熙倒是真的想要狠狠心,找人嚇嚇她,叫她吃個教訓受些驚嚇的,才知道這外頭的生活沒她想得那麼好。
但若是轉頭因為受驚病了,到時候又得病幾日的,難得身體才好些不怎麼容易生病了,康熙不敢真的折騰她,隻讓人跟著遇到危險時出手以免出什麼意外。
“身上帶著銀錢,不需要朕,怕是都要樂不思蜀了。”
梁九功聽著聽著覺得,萬歲爺那個說話的神態和語氣,就不太對。
容他大逆不道的想一下,有點像是那郎君在外頭玩有家也不回,家中婦人憂怨郎君在外頭玩野了,有家也不回,留她獨守空房的模樣了。
才剛這麼一想呢,萬歲爺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掃過來,好似看透了梁九功大逆不道的想法一般,嚇得梁九功趕緊把方才腦子裡那大逆不道的想法,給全部拋在腦後。
萬歲爺怎麼可能是像怨夫呢!
他聽著萬歲爺那說法,梁九功哪能夠跟著應下啊,還得給容貴妃回轉找補。
“哪能啊,娘娘怎麼會樂不思蜀,那當鋪老板黑心當真是黑心,這等成色的玉鐲,也敢用那點錢誆騙娘娘,娘娘不知人心險惡,這就被騙了,哪裡還能夠高興得起來。
萬歲爺送的都是上好的東西,那黑心當鋪老板這麼一壓價,當真是可惡啊,娘娘這才一個人獨自在外頭,就受了如此坑騙,這若是知道了,娘娘又不是個不喜吃虧的,心中不知有多難受。”梁九功開始把話題往鐲子上帶了。
不這麼說,難道還能夠說,娘娘吃軟不吃硬,萬歲爺你給娘娘她來硬的,對她擺臉色,娘娘心大得很,壓根不會因為這點事就難受,她是真的瀟灑得很。
加上外頭這麼多好玩的,不似宮中規矩森嚴壓抑的,來往的人說說笑笑的,娘娘哪裡還能夠想起來萬歲爺?
梁九功要是真這麼說,試試就逝世,大總管的生涯是真的到頭了。
而且方才他說的,其實娘娘當了鐲子,又不是清楚物價的話,娘娘哪裡會覺得吃虧心裡不舒服,估摸還以為是正常的物價呢,就隻值這麼多錢,根本沒有被坑了的概念。
但萬歲爺他不知道啊,還用得著他這個奴才直接指出來?
“萬歲爺,還是先讓人將娘娘接回來吧,免得娘娘在外頭受了委屈也不好。”
梁九功緊接著好言勸道,把這個台階給出去了,萬歲爺有心,這便自己也能夠過去了。
正當康熙要應下的時候,就有了消息傳來了。
康熙神情一凜,沒開口,還是梁九功讓人進來說說,這又是娘娘那邊出了什麼事啊。
聽著聽著梁九功想著,這盯上娘娘的人啊,膽還真的肥。
娘娘沒見過這些怕是受了驚嚇,眼見著萬歲爺聽著眉頭不自覺的皺起,梁九功想想這正好,把受了驚的娘娘接過來,再趁著這個時候好好的安撫,今日的這小彆扭就過去了。
結果聽著聽著梁九功漸漸失去了常年掛著的笑。
明明已經早早去了勢了,沒有那玩意了,但是在聽到那幾個敢打娘娘主意的,沒一個得了好不說,最後還跟他們這些在宮裡當公公的一樣了,就一陣後背發涼啊。
這手法比宮裡頭做習慣了的還要快很準啊。
感同身受般的覺得下邊涼涼的,想伸手護著。
他,他方才說,說什麼來著?
哦,娘娘她不知道人心險惡,會在外頭受了委屈。
這話他方才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就憑著這最後一記斷子絕孫,估計就沒什麼能讓娘娘吃虧的。
康熙也沉默了,他方才怎麼想的來著,啊,貴妃生的貌美,被有心人盯上了能夠對付得了一個,能對付得了幾個?
現在有答案了,五個都不在話下的。
“...其實,貴妃平日待朕,還是很溫柔耐心的。”康熙得出了結論。
最起碼也就是說話有些過於‘直白’了些,再來就是小拳頭捶一下胸口用力了一些,把筷子直接紮穿桌板的程度罷了。
想想這都還算不得什麼了。
梁九功用力的點點頭,可,可不是嗎?!
他也覺得娘娘對萬歲爺的脾氣可真的是好了,這還是收斂著呢!
“是啊,萬歲爺,娘娘平時真的很溫柔,脾氣頂好隨和的人啊,對萬歲爺您說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更彆說是動手了,那真真是待萬歲爺極好的。”是溫溫柔柔的,但也不影響娘娘指桑罵槐罷了。
誇!往好的方向可勁兒誇就對了!
——
而皇貴妃知道了容嬪晉封了容貴妃之後,雖有些意料之外,但是也不是那麼的太出意料,妃位隻是的最保守的猜測了,貴妃之位也更對得上皇上的對容嬪的偏愛。
雖然在她之下,當容貴妃是有封號的貴妃,而她雖是皇貴妃,卻從未有過封號,便是還在貴妃之位的時候,也不過是佟佳貴妃。
不過容貴妃便是晉封了,也總好過讓惠妃踩在下麵,與她對頭。
這次若不是皇上隻封了三妃,惠妃若是真的是四妃之末就更好笑了,不過想來也不大可能真的叫大阿哥的生母成了妃,也隻是四妃之末的。
皇貴妃想著若是惠妃肯安生些,沒在晉封詔書下來之前就生事,指不定依著她之前低調行事的作態,說不準四妃之首便不是宜妃,而是惠妃了。
可如今宜妃壓在惠妃前頭,隻怕惠妃心裡更加難受了,若是那位嫻妃在四妃之首,惠妃指不定就捏著鼻子忍了。
更彆說與她更不對付還直接成了貴妃,要不是這會兒去惠妃那裡看笑話就做得有些明顯了,皇貴妃真的就想要看惠妃是個什麼表情,怕是想扔東西泄氣都掂量著今日不合適,不能夠摔碎東西,隻得忍著了。
便是貴妃之位,她晉封空出來了,也輪不到惠妃去搶。
皇貴妃自己宮裡想來想去,但是沒人跟著說這些,便打算去永和宮找容貴妃一道說說,不然她自己找不到人說一下,她心裡總是有點不太過癮,得找個人一同說說話才行。
不過等皇貴妃到了永和宮的時候,還沒見著容貴妃的麵呢,便聽永和宮的宮女說容貴妃身體不適,未免過了病氣給皇貴妃,不方便見皇貴妃。
皇貴妃見著這宮女,也不是平時跟在容貴妃身邊的沁心,“那傳了太醫來看了嗎?太醫怎麼說的。”
若是容貴妃身體不適傳太醫,永和宮就這麼安靜?
皇貴妃有些不信,再說了,容貴妃都多久沒生過病了,真要是病了這後宮裡頭早就傳開了,才剛封貴妃就病倒了。
再說了,容貴妃病了,皇上會不來看她嗎?
隻怕這邊永和宮一傳太醫,皇上便會跟著過來看容貴妃病得如何了。
莫不是容貴妃不想見她借口?
皇貴妃用審視的表情的看著那宮女,企圖想要從這宮女臉上看出來些什麼。
雲畫卻隻是微微低著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較的表情恭敬的回道,“回皇貴妃娘娘,娘娘是早間起得早了些,累著有些發熱了,說需得靜養幾天才行。”說話間並未見絲毫的停滯,躲閃遊移,像是如實告知一般。
“既是發熱了,那便好好休息吧,本宮改日再來看她吧。”皇貴妃掃了一眼這些宮人們,神情高傲,下巴微抬,說完便搭著宮女的手轉身走了。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平時總是跟在容貴妃身邊的那個宮女叫什麼沁心的,容貴妃便時常習慣讓她打理事情,這會兒便是病了,沁心身為容貴妃身邊的大宮女,怎麼也不見著人。
——
而眼看著才到傍晚,這街上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而人更多了些,便是擺攤做生意的小攤販也跟著多了起來了。
待太陽徹底落了下去,白日轉變為了黑夜之後,街上不僅沒有陷入黑暗,而是燈火通明的,人來人往的都提著個燈籠,要麼便是攤販那裡擺了許多的燈籠,亮堂得很。
不止是猜燈謎等遊戲,走段路便能夠看到有人在路邊表演的,表演著噴火的雜技,周圍的人看得一陣驚呼聲的,麵上都是驚奇和看熱鬨的喜氣。
時不時走幾個便能夠看到麵上帶著各種樣式圖案的麵具,蘇怡見狀也買了個半張狐狸臉的麵具,小攤販強力推薦,說這是賣得最好,可多人都喜歡這個款式的,精致又好看。
怕蘇怡不信,還指了好幾個給她看,“姑娘,您看看,這好些姑娘們都喜歡的款式呢,戴著既好看又不悶呢!”
戴上了就擋住了半邊的臉,把嘴巴鼻孔都露出來,方便透氣,更彆說戴起來俏皮可愛的,不似那種的猙獰的麵具,小姑娘都是愛美,自然是喜歡這些樣式好看的了。
蘇怡倒是挺喜歡那些鬼怪猙獰的麵具,更有意思,多人喜歡的不就是都一樣了,就不特彆了。
但是蘇怡還是一臉笑意的買下了後便直接戴上了,還特意在小攤販前麵準備的銅鏡麵前照了幾下,似是很滿意的樣子,小攤販見她滿意,人還美,又買了東西,這好聽的話那是一點也不嫌多的誇啊。
蘇怡便戴著半邊的狐狸麵具繼續逛燈會了。
走走停停的,後邊跟著喬裝打扮的被她今天溜了十幾條,不,因為後邊蘇怡吃了小混沌吃飽了之後,她又有繼續逛下去了,算算應該是被她溜了二十多條街道了的侍衛們。
真的都快走不動了,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就是訓練都沒這麼累的。
眼下見娘娘從白天逛到了晚上,她還抽空揍了人,結果現在她還能夠繼續逛,他們真的是頭皮都發麻了,歇會兒吧。
但奈何前頭的娘娘聽不到他們的心聲。
走著走著人更多了,甚至與人保持不了半個身位,都是肩膀貼著肩膀過去了,因著這原因,倒是有些拉開的距離慢慢的有些遠了。
這樣不行,正準備將人扒拉開,也要縮短距離的時候,“煙花!有放煙花了。”
因著這動靜,大家都想要去占個好位置看煙花,原本不算密集的人潮,忽然人就多了起來,都一窩蜂似的往一個方向湧過來,突如其來的人潮一下就把他們的人給衝散了。
甚至被人群帶著走了些路,才將將停下來。
“不好!”原本是偷偷跟著保護喬裝打扮的人立馬就顧不得這人來人往的,連忙去找娘娘的身影,趕忙扒開人群,想要找到人,結果四處看,就是沒看到!
原本還能夠看到身影,已經是不見了。
全都是人,但就是不見娘娘。
著急的上前找著,看到戴著麵具的趕忙上去,結果湊近一看,不是娘娘,儘管戴著一樣的狐狸麵具。
見著一個戴狐狸麵具的又趕忙上前,結果又不是。
掃了幾眼,戴著狐狸麵具的姑娘還真不少,這下可真是完了。
這怎麼這麼多人都戴了狐狸麵具的,未免太多人戴一樣的了。
方才還不覺得有什麼,眼下找起人的時候才覺得棘手了。
這人那麼多,想必娘娘定是被人群擠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