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來了——!”這一聲簡直就像是及時雨,將眾人暫時的從皇上的怒火下爭取了喘息的時間。
禦醫原本就已經在幾乎小跑著進來了,都出汗了都沒空騰出手來擦一下汗,在隱隱聽到皇上帶著怒意的聲音後,那可真的就是小跑了,也顧不得是在宮中不許疾行的規矩了。
這現在再不跑起來,豈不是在皇上看來就是在磨磨蹭蹭的嗎?
禦醫已經許久沒有這種仿佛有狗在後邊追的壓迫緊張感了,之前貴妃娘娘身體不太好的時候倒是時不時的體會一下,後邊好些了就沒這麼有緊迫感了,現在好了差點腿沒斷。
禦醫匆匆過來的身影,這要不是現在時間場合不合適,他們真的想要對禦醫行感激慶幸種種複雜的注目禮了。
禦醫也沒比他們好多少,原想著皇上會在屏風外等候,但這會兒皇上還守在一旁。
頂著皇上的極其有壓迫感的視線,禦醫真的很有緊迫感了,但手是越慌越不抖,越得穩。
——
“這吉時都快要到了,怎還不見貴妃娘娘啊。”早就穿戴好吉服在前來等候的小妃嬪見容貴妃還沒來忍不住說道。
這她們就不說了,早早便來了,這容貴妃怎麼自己倒不準時了。
“不會誤了時辰吧。”有個小貴人說著麵上還露出了擔憂的模樣,看上去像是真的擔心容貴妃誤了時辰。
隻是真的擔憂還是裝模作樣的,自個清楚了。
“貴妃娘娘與我等不同,自是不用著急忙慌的。”一人說著有些陰陽怪氣的,但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純粹是看不慣方才那裝模作樣的表現出擔憂的模樣,這會兒容貴妃又沒到,表現給誰看。
真的是慣會裝相。
底下沉不住氣的小妃嬪們在小聲的說著話,這聲音再小,你一句我一句的,這動靜又能夠小到哪裡去?
隻是出頭鳥沒人敢當了。
再頭鐵也不敢在容貴妃冊封禮上挑事,之前皇貴妃冊封禮的時候,討不到好就算了,還累得事後被皇貴妃罰抄佛經,前去請安立規矩的。
磨人極了。
在主位娘娘那裡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可是在皇貴妃那裡,那就是該罰該立規矩還是賞賜,那都是隻能夠受著。
聽說,僖嬪的日子更不好過呢。
現在哪裡還敢再挑事,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嫻妃先前陣子才覺得丟了臉,不敢怨怪到皇上的頭上,隻覺得到底還是怪容貴妃,要不是容貴妃惹了皇上不高興,皇上也不會遷怒她!
每每碰上與容貴妃沾邊的事情,她都沒落到好!
就連原本的封號也被容貴妃換成了如今的‘嫻’!
都是容貴妃從中作梗,在皇上麵前上眼藥,要不是這樣,皇上怎麼會給她換了封號。
嫻妃好容易從這打擊中逐漸好轉了,強裝不在意,還得和讓人說,這嫻靜之意更好,更雅致,她很喜歡。
好容易升了妃位,還有誰會不識趣兒再提之前的事,安嬪她們可還是嬪呢。
到底是比不得她,結果嫻妃這還沒多神氣多久呢,就又丟了臉!
如今還得捏著鼻子露出笑,過來出席容貴妃的冊封禮。
彆看嫻妃臉還笑著,這心裡早就不爽了,笑容也有些不情願。
現在見容貴妃還沒到,嫻妃像是抓到了什麼小辮子一樣,開口道,“這貴妃娘娘,不會路上出了什麼狀況吧這皇貴妃娘娘都已經到了,這正主兒還沒到,咱們一夥人在這裡等著了,貴妃娘娘的麵子可真大啊,你說呢,惠妃。”
這顯然還知道惠妃也與她一樣,跟容貴妃有過節,這是想要
與惠妃來個一唱一和了,也免得她說完了之後,沒人搭腔。
宜妃沒搭理嫻妃,這都已經是妃位的人了,怎麼還跟底下那些沉不住氣的小妃嬪們一樣的,遲到一會兒還能夠讓這冊封禮不進行了嗎?
惠妃看似平和,心底卻有些不耐嫻妃這個牆頭草,風吹哪裡倒哪裡的蠢貨,也就隻敢過一過嘴上功夫了,真要對上隻怕又縮著腦袋不敢冒頭了,還要拉上她一塊!
“嫻妃還是不要太急躁了。”惠妃不冷不熱道,並未順著和嫻妃一起說。
這要是萬一
容貴妃今日真的出了狀況,就憑嫻妃方才那張嘴,可是要落人話柄的。
再說了,嫻妃是等著不耐煩了,可惠妃卻是越等,心卻越發放鬆了些,容貴妃隻怕是真的出了狀況了。
今日這冊封禮出岔子也是必然的事情。
也不枉她給明珠遞了消息提醒提醒這赫舍裡家的。
彆以為這小赫舍裡氏要進宮了就諸事無憂了,保不準這人還沒進宮,這小太子就要多出了一個‘母家’了。
這沒人在後宮裡頭,連帶著消息不靈敏,後宮時局變化都察覺不了。
若不是她及時遞了消息,隻怕這赫舍裡家恐怕等已成定局之後才反應過來呢!
惠妃可是難得這麼好心的。
要不是怕收尾不乾淨,被查出來,到時候不僅不討好,反倒是幫了赫舍裡家一把,這種事,自當還是讓旁人出手才是。
她就隻管等著看便是了。
這個節骨眼,自然不會說出什麼落人話柄的話。
嫻妃見惠妃非但不接話茬兒,反倒還說她急躁,那臉色有點不好看了,裝什麼呢,當她不知道似的。
皇上又不在,她惠妃這假臉還一直裝著有意思嗎?
既然惠妃方才讓她心裡不舒坦。
“惠妃妹妹可彆誤會本宮,本宮隻是擔心貴妃娘娘誤了吉時就不好了,一時嘴快了些罷了,貴妃娘娘地位尊貴,我們等就是了也無妨,就是皇貴妃娘娘也跟著一塊等,未免有些不好吧。”
嫻妃開口就是惠妃妹妹,在妹妹那裡加重了語氣,故意刺她,然後見惠妃表情冷了些,滿意了,這才將話題往皇貴妃身上帶。
“嫻妃,你這嘴是停不下來了是吧,本宮都沒覺著有什麼,你倒是替本宮著急起來了,大家都不著急,偏你等得不耐煩,嫻靜嫻靜,你還是安靜些吧。”
皇貴妃等著覺得有點不對了,正想著事情,這會兒還要聽這嫻妃拿她當筏子,想要拿話激她,語氣也不怎麼好了。
這一連串的那是一點麵兒也沒給嫻妃留,還專門往痛的地方戳。
嫻妃被這話一噎,臉色變幻有點滑稽了,宜妃在一旁看了就很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
惹得嫻妃臉色更加難看了,又青又白的,這皇貴妃是怎麼回事,這容貴妃都不在,也跟惠妃一樣裝?
難不成還真的姐妹情深,這個時候還要借她做樣子!
有必要嗎?!
合著全都是她的不是了。
還諷刺她不嫻靜!
佟佳氏神氣什麼!即便是皇貴妃又如何,還不是生不出孩子,待三阿哥長大之後
有佟佳氏後悔的一天!
嫻妃聽到宜妃的笑聲,當即對宜妃投來不滿的眼神,正要質問宜妃是什麼意思,就聽到宜妃先一步開口道,
“嫻妃妹妹你還是少說幾句吧,免得又惹了笑瞧我這張嘴。”
宜妃假意捂了捂嘴,“嫻妃妹妹可彆見怪,姐姐隻是心直口快了些,並沒有笑話妹妹的意思。”
但這臉上的沒什麼誠意的笑容,當真是連裝都不認真裝。
一如方才嫻妃故意稱呼惠妃為
妹妹一樣氣人。
蓋因嫻妃不僅進宮的時間更早,這年紀也比宜妃大,論資曆宜妃是還沒嫻妃老。
但是如今宜妃是四妃之首,自然是可以稱呼嫻妃一句妹妹了。
皇貴妃沒空管她們之間的來回過招,打算派人去看看。
示意身邊的宮女過來,“你去看看。”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遲到,貴妃雖然平時懶,不太著調,但這個時候也不是會拖拉遲到的啊,不會是出了什麼狀況吧。
宮女會意的點頭默默的退下了。
皇貴妃坐著沒表現出來不耐煩,這底下也隻敢小聲的說兩句而已。
——
“太皇太後,永和宮那位出事了。”
這慈寧宮倒是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畢竟太皇太後是長輩,去露麵已經是賞臉了,可沒有提前去等的道理。
再者,今日可不一定會,順利進行。
果不其然。
隻是到底著急了些,連人都沒出永和宮便已經出狀況。
“隻怕這冊封禮是舉行不了。”彙報的宮人如是說道。
心裡還是替容貴妃可惜的,這好好的冊封禮竟然出狀況了。
太皇太後聽了,垂下眼眸,撚著佛珠沒說話。
舉行不了?
那可未必。
今日容貴妃出事,就是有人想要破壞這冊封禮,或者是
不想讓這冊封禮上,發生其他的事情。
隻是,
若是彆的招也就算了,直接就衝著容貴妃來,是怕做得不夠明顯嗎?
反而會得不到預想的結果。
——
原本內鑾儀衛前來是提醒容貴妃該到場了,貴妃依仗已經在永和宮外等候了,結果容貴妃身體卻不適了。
不止禦醫趕過來了,皇上居然也在!
這會兒還得硬著頭皮請示皇上,貴妃既然身體不適,是否也要取消今日的冊封禮了。
畢竟這容貴妃好像病得不輕,應該是不能出場了,這冊封禮的流程還是比較繁瑣的,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結束的。
這正主都來不了了,難不成叫皇貴妃她們一直等下去不成?
一會兒還得回去稟了皇貴妃,讓餘下的妃嬪們各自散去。
“著人去取貴妃的金印過來。”康熙轉著手上的玉扳指,命令道。
很快便有宮人將貴妃的金印取來,沁心接過呈遞給皇上,梁九功上前接過來,走到皇上身邊,等著皇上的吩咐。
康熙看了一眼,道,“貴妃身體不適,冊封禮一樣可以進行,著人捧著貴妃的金印去一趟吧。”
這來請示的人一聽,正想硬著頭皮回,皇上這怕是於理不合,哪有貴妃不到場,便用貴妃金印替代的。
這不說頭一遭,這皇貴妃可都是要按著冊封禮流程來的。
康熙取下手上一直戴著的玉扳指,放在貴妃金印一旁,“朕如今也走不開,這玉扳指,便如朕親臨。”語氣平靜,但卻不容置喙。
原本還想回於理不合,怕是不合規矩,現如今,這哪裡還敢再說什麼不合規矩。
——
皇貴妃的人也沒多久便回來了,出了這麼大的事,要不是她們如今這裡消息暫時不靈通,不好有什麼動作,估摸早就知道了。
宮女回來的時候神色匆匆的,在皇貴妃耳邊小聲的說了容貴妃那邊出了事情。
“現在怎麼樣了?”聞言皇貴妃皺了皺眉,追問道。
心中則是,這怎麼還出了事,那日她還說估摸著容貴妃是做了準備的,怎麼還是著了道。
宮女壓低聲音回道,“聽說禦醫已經趕過去了,皇上也在
呢。”
皇貴妃嗯了一聲,表情雖緩了些,但也算不得好。
禦醫既然及時趕過去了,那性命應是無憂了。
隻是容貴妃碰不得刺槐花的東西,便是咳疾犯了有禦醫能夠穩住,但這身上若是還出了疹子,或者是在麵上,哪裡能夠馬上見人了。
原先皇貴妃以為隻小心著冊封禮過程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