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好,人連永和宮都還沒出,便著了道,這可真是防不勝防。
這冊封禮看來是真的要取消了。
可即便是擇日再舉行,到時候這赫舍裡家早就將人送進宮了。
這小赫舍裡進宮,也不好再不顧及赫舍裡家了!
真是好算計啊!
一旁早就注意到了皇貴妃與其宮女的舉動的嫻妃,方才皇貴妃怕是讓人去看看什麼情況了,眼見著那宮女不到一會兒就回來了,在皇貴妃耳旁說了什麼之後,皇貴妃的神情比起方才更不好了。
該不會真的被她說中了吧,嫻妃一想到這個可能,差點要笑出來,隻假意咳了咳。
“皇貴妃娘娘,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有什麼要告知眾位姐妹的啊。”嫻妃再次開口,這會兒就知道拉大家夥一塊了,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眼下缺了誰,還用說嗎?
嫻妃這麼一說,這眾人等著其實也覺得不對勁了,隻是礙於身份,不好開口表示異議。
這會兒有嫻妃開口,她們也紛紛看向皇貴妃,似都在等皇貴妃開口。
皇貴妃看向嫻妃,眼神不善,這嫻妃是長了兩張嘴停不下來了吧。
嫻妃見皇貴妃這般,反倒是不怕了,
“皇貴妃娘娘為何這樣看著妹妹啊,妹妹不過見皇貴妃神情不好,關心幾句罷了,有什麼可以說出來,讓眾位姐妹聽一聽,或者還能夠為皇貴妃娘娘分擔少許呢。”
“嫻妃你還是少說幾句吧,本宮受不得你的關心,你前麵才關心完容貴妃,容貴妃便身體不適,恐怕無法出席冊封禮了,你這嘴比烏鴉都要靈,還是留著關心自個吧。”
皇貴妃直接說了,畢竟這事也瞞不住的,遲早也會得到消息,隻是少不得要‘回敬’嫻妃幾句。
底下的小妃嬪們一聽容貴妃身體不適,來不了,個個不免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容貴妃居然真的出狀況了,聽皇貴妃這話,還不是一般的小狀況,直接就來不了了。
這冊封禮看來真的要取消了。
這短暫的驚訝之後,小妃嬪們紛紛都切換上了假假的擔憂表情,其實多少是心裡有幸災樂禍的。
嫻妃一聽,皇貴妃這不是在說她是烏鴉嘴嗎?!
皇貴妃這嘴才是半點不饒人!
惠妃聽到容貴妃身體不適,恐怕無法出席冊封禮的時候,嘴角微微勾了勾,又很快就收斂了,配合的露出了些許的驚訝的表情。
宜妃挑了挑眉,又看了一下嫻妃,“這還真是,還真讓嫻妃妹妹你說中了啊。”頓了頓,又道,“這容貴妃身體不適,咱們是不是去探望一下啊。”
看看到底是什麼情形。
這麼巧,冊封禮前就出了事,要說是巧合,誰信呢,隻是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竟真能夠算計成了。
“隻怕貴妃娘娘心中正難受得緊,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惠妃開口說道,麵上像是在為容貴妃考慮似的。
這話也沒有說錯,眼下這情況,容貴妃心情指定好不到哪裡去。
“皇貴妃娘娘還沒有說貴妃娘娘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這好端端的怎麼會身體不適,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也不需什麼勞累的,換做是本宮,隻還能夠起來,是一定要撐著過來的。”
這就是在說容貴妃嬌氣了,都什麼時候了,一點不舒服就
不來了,是她矯情的時候嗎?
反正她不對上皇貴妃,就皇貴妃那狗脾氣,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能夠抓住機會踩容貴妃,也硬生生放過了。
容貴妃還真的會領她的情不成。
嫻妃這麼一說,不少人也這麼覺得的,這再不舒服,也得忍一忍吧,倒是讓大家白跑了不說,而且擇日再辦,多鋪張浪費啊,這排麵比皇貴妃都要大,皇貴妃居然也能夠忍。
可以說帶節奏很成功了。
皇貴妃正欲發作,這嫻妃是越發放肆了。
就見到有宮女匆匆來稟,說是梁公公帶著人過來了。
——
索額圖也在等,今日希望冊封禮出問題的,可是為此做了不少準備的。
天知道一開始明珠那邊似笑非笑的譏諷時,索額圖隻覺得惱怒,明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哪裡會有這麼好心提醒,分明就是另有企圖,不懷好意,想要挑唆關係
赫舍裡家這次選秀要進人,早已經是默契的定局了。
皇上又怎麼會放著與太子關係更親近的親姨母不選,轉而讓容貴妃來照看太子!
這親疏有彆!
可凡事都不是空穴來風,明珠總不能就是為了膈應他才刻意這麼說。
索額圖本就多疑,氣過之後,便真的就起疑了,忍不住想這事會不會是真的,這要是萬一是真的,那到時候讓赫舍裡家置於何境地!
而偏偏小赫舍裡氏來求見,說是夢見了不好的事。
恰恰就與這明珠所說的一樣,要不是因著小赫舍裡氏無法外出接觸到外人,索額圖都險些要懷疑是不是小赫舍裡氏被有心人攛掇著多想了,還來他跟前說,就是為了讓他多想。
可偏偏下人都說,小赫舍裡氏並未接觸過任何可疑的人,一直在府裡安分守己的。
要真如小赫舍裡氏說的夢到的,覺得很不對勁怕耽誤事情是真的,隻好來尋他說出來這事,以免因此耽誤了要緊的事。
而且全不似瞎編的,索額圖已經反複詢問過了。
這讓索額圖還怎麼放任不管。
才叫索額圖越發意識到,在後宮中無人,便是連消息都要落後人了。
彆管明珠存的什麼心思提醒,這要是事成定局之後,索額圖才後知後覺得到消息,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了。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隻吩咐了小赫舍裡氏不要多嘴到處與人說,免得會讓人以為是說什麼瘋話。
距離冊封禮還有些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索額圖立刻便著手準備了起來。
隻要容貴妃這邊出了問題,導致這冊封禮無法進行,這什麼都得擱置了。
就算是擇日再補辦,這時間會儘量往後拖延,等到下一個吉日再辦,到時候很多事情就又會是另一個局麵了,小赫舍裡氏早已經入宮了。
這樣於情於理都不好再越過赫舍裡家!
既然要破壞冊封禮,那必然是要對容貴妃下手的。
還得她身邊之人更加的方便,也更容易一擊即中。
而托了小赫舍裡氏說預見夢,容貴妃身邊有一宮女有個侍衛相好,這事若是敗露,這宮女與她的情郎都沒有好下場,也是最好的拿捏對方的把柄了。
索額圖立馬派人去核實,發現果真如此,那容貴妃身邊果真有一宮女與侍衛有私情!
要不是小赫舍裡氏說,索額圖不能這麼快找到讓那宮女反水的把柄,倒是省了他不少事,便越發的堅信了小赫舍裡說的預知夢了。
更彆說容貴妃還有個如此明顯的致命弱點了。
索額圖若是不利用,豈不是對不住這上天特意給赫舍裡家的預示?
這朝珠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端倪的,經過特殊的處理,這刺槐花
的氣味近乎於無。
再加上宮人為容貴妃佩戴過程中,並不會直接碰到肌膚,隔著衣服不會馬上起紅疹子,若有若無的氣味,也不會在這麼快引得容貴妃犯咳疾。
朝珠的線提前被做了手腳,扶著容貴妃的宮女隻要在恰當的時候稍一用力,這朝珠便會斷裂散開。
到時候裡麵藏著刺槐花米分也隨著珠子的掉落抖落,散發出較為明顯的氣味,再加上佩戴了一陣子,容貴妃多少會有些身體不適,這一下更是加重了劑量,必定會引得容貴妃咳疾發作。
容貴妃一旦出現狀況,必然會引起不小的動靜。
到時候宮人們也會紛紛的上前,人多又慌亂。
再加上朝珠斷裂之後,便是另一個訊號。
索額圖做事向來喜歡留後手,即便容貴妃察覺到朝珠有問題沒有中招,可是隻要冊封禮進行,這後手是容貴妃絕對預料不到的!
正想著便有人回來報了消息。
說計劃出了偏差,朝珠在永和宮便斷裂被發現了端倪,容貴妃當即便犯了咳疾。
情況不太好,永和宮上下當時就慌亂了。
隻是皇上隨後便到了永和宮,禦醫也很快趕到了,聽說皇上還發了好大的火,還讓人拿下了一個宮女。
索額圖聽著聽著,尤其是聽到皇上居然比禦醫還要快來了皺了皺眉,沒說什麼,但聽到說拿下了一個宮女的時候,“難道?!”
“是的,老爺。”那人點了點頭,又道,還是被皇上看出來不對勁的。
索額圖忍不住摔了東西,“廢物!誰許她輕舉妄動的!皇上在跟前也敢擅自改變計劃行動!”說著怒目而視。
這何止出了偏差啊,她這是直接上趕著找死!
“容貴妃既然已經在永和宮犯了咳疾,就無法到場了,這冊封禮也自然會取消了,又何必再多此一舉!蠢貨!”索額圖正生著氣,正要吩咐人掃尾,雖然出了偏差,但還好目的也達到了。
也省了他留的那出後手,用不上了。
要是還接連發生‘意外’就太過刻意了。
隻是,索額圖忍不住拍了桌子,實在是可惜!
多好的除掉容貴妃的機會啊。
這預先準備的兩手一結合,即便是皇上在場,也一時間顧不上容貴妃了。
到那個時候,安排好的那個宮女,按著計劃,趁著宮人們慌亂之際不能夠覺察不對,趁亂下手,讓容貴妃咳疾加重,等太醫趕來恐怕也無力回天,就能夠一舉送走容貴妃,以絕後患!
現如今
到底是可惜了,算容貴妃走運,朝珠在永和宮就斷裂引得容貴妃犯了咳疾,而不是在冊封禮的過程中犯咳疾。
也是那個宮女太愚蠢,居然不知道變通!
罷了,這點偏差還是可以接受的,目的達到了,牽扯進去的人也少了,倒也省事了。
索額圖正要吩咐心腹處理那宮女留下的手尾的時候,見著心腹麵露難色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還有什麼事情。”
“回老爺,雖然容貴妃犯了咳疾,不能到場,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說!”索額圖耐心告罄,什麼學了那套說一半留一半的。
“隻是,這貴妃的冊封禮並無取消。”
“怎麼可能!?”索額圖站起來,雙手拍在桌子上,發出了巨響。
——
“皇上口諭,冊封禮按時舉行,貴妃身體不便,便由宮人端著貴妃的金印代為行禮即可。”梁九功說完,示意身後的端著貴妃金印的大宮女上前來。
梁九功說完,底下的小妃嬪們麵麵相覷,這,這居然也行?!
惠妃原本神情平和的坐等著這冊封禮發生變故,結果這容貴
妃的確出了事,可冊封禮竟然還要進行?!
“梁公公這代為完成冊封禮,怕是不和規矩吧。”
“惠妃,皇上口諭,咱們聽從便是了,你這是在質疑皇上不成。”皇貴妃笑著開口,就是給惠妃扣了一個不敬皇上的大帽子給她。
聞言,惠妃臉色一變,立即道,“臣妾不敢,皇貴妃娘娘言重了。”惠妃哪裡當得起這質疑皇上的大帽子,皇貴妃真是絲毫見不得她好。
“既如此,你還費什麼話,若是心中不滿,自可前去當麵與皇上說,又何必為難梁公公,梁公公也隻是奉命過來傳皇上的口諭。”皇貴妃說。
宜妃神情複雜,說不出什麼來,原本張揚的眉眼,此時顯得格外的安靜,看上去有些落寞之意。
嫻妃則是很不忿,可是卻不敢開口,免得被皇貴妃扣上不敬皇上的名頭,到時候梁九功回去在皇上麵前亂說,可如何是好。
梁九功將一切看在眼裡,待這時候才重新開口道,抬手示意了大家看向貴妃金印旁邊的玉扳指。
“這玉扳指乃是萬歲爺隨身之物,萬歲爺無暇分身過來觀禮,便吩奴才一同帶來這玉扳指,見玉扳指如同萬歲爺親臨。”
說完梁九功率先行禮,隨行過來的宮人,除了端著防止著玉扳指與貴妃金印的大宮女之外,紛紛行禮。
在場的人愣了一下,皇貴妃率先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那玉扳指皇上一直戴在手上,戴了好些年,乃是太宗皇帝之物,先帝從太宗皇帝接過。
皇上小時候得了天花痊愈回宮之後,先帝為表嘉獎又將其賜給了皇上,代表了先帝對皇上的期許,對皇上的意義非同一般。
自然當得起,皇上親臨。
這皇貴妃都主動行禮了,還是行了見到皇上的禮,這餘下的妃嬪們哪裡還敢站著不動,紛紛行禮。
嫻妃心中很是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起身行禮了。
這現在好了,皇上的玉扳指與貴妃的金印放在一塊,即便是冊封禮受禮,這宣讀冊文接禮,都得是反過來向那貴妃的金印行禮了,更彆說六肅三跪三拜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