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劉鵬飛是個沒情商，他和渝昔隔座位不算很遠，回頭一看像個鵪鶉一樣縮起來宋皓坤，心下了然，扭頭和同桌說道：“所以說有些玩票來了不如不來，來了也是擾亂課堂，影響彆人學習，對吧。”
他聲音不算很大，但在安靜教室裡還是挺突兀。同桌尷尬得裝作不認識他，空氣一時間凝固了。
薛振教授背著手，一派和藹樣子，“如果大家都會話那我來抽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都掌握了。”
渝昔自始至終都沒有抬一下頭，漠然地做著手上事情，對劉鵬飛嘲諷置若罔聞。劉鵬飛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眉心舒展開，自告奮勇：“薛教授，我可以嘗試一下。”
薛振算是他們院係資源最多導師了，在他麵前留下深刻印象是一件好事，再加上劉鵬飛對這部分內容事先預習和演算過，自覺胸有成竹。
薛振本意隻是嚇一嚇不聽課學生，沒想讓他們真上來做，他準備這個係統故意設置了陷阱，難度還是挺大，他原本是打算當做思考拓展題讓學生下去自己琢磨。
可既然有人自告奮勇，他自然也不會拒絕，“好，你上來試試看。”
在主屏幕上掛著是一個構架不完整部分醫學影像信息係統程序，即pacs，其如同亂碼一般複雜代碼讓人眼花繚亂。
渝昔放下了筆，也抬頭看了起來。他倒要看看，這人究竟是恃才傲物，還是妄自尊大。
劉鵬飛走上台，台下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他，他似乎是全場焦點，這正是他想要，他興奮得微微顫栗。
劉鵬飛深吸一口氣，在空缺地方打下一段代碼。
編譯——0error(s)，(s).
“呼——”劉鵬飛懸起心放了下去，露出了一抹笑。居然第一次就語法無錯通過，雖然還未運行周轉，但他感覺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那個……”前排一個聚精會神看著同學突然出聲，“可以問個問題嗎？”
薛教授和和氣氣道：“他現在在做題，就是小老師，當然可以提問了。”
那個學生問：“我記得薛老師說過，這種地方一般不適合調用這類函數，為什麼在這裡可以用呢？”
劉鵬飛不耐煩地抬眼看他，沒等到眾人讚揚聲音，反而來了個要答疑，他不悅道：“不用這個用哪個？其它怎麼跑得動？第一步就卡死了。”
那學生有點尷尬地閉上嘴巴，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人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
突然一道清潤聲音響起來，“哦？這麼厲害不如你運行看看？”
劉鵬飛猛地抬頭，是渝昔。
他沒說話，按下了運行鍵。頃刻，彈出來不是正確運行頁麵，而是流水一樣快速刷過紛亂字串。
“哦，第一步就卡死了呀。”渝昔聲音裡帶著笑意。
周圍發出了憋得很辛苦悶笑聲。
劉鵬飛罵彆人說出去話被用回到了自己身上，臉上掛不住，青一陣白一陣。
他無暇反駁，緊張地低頭檢查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代碼，片刻後重新換了一組設定，重新聯立關係。
再次編譯——0error(s)，(s).
他再次鬆口氣，這回總可以了吧？心還未放下，就又聽見那道聲音懶洋洋地說，“小老師，你又錯了呀，你行不行啊？”
被三番兩次下麵子，劉鵬飛忍無可忍，“夠了渝昔，不要再擾亂課堂了！我都沒開始運行，你就知道了？你腦子比計算機還好用嗎？”
他冷哼一聲，“也不看看你，一個學期曠了九次課了，都足夠算你掛科了。你還來給彆人挑錯？”
渝昔差點被他逗笑，九次，他記得倒是比本人還清楚。
劉鵬飛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薛振反應，他就是有意說給薛教授聽。薛教授做事守紀嚴謹，最討厭耍小聰明人了。
可薛振居然一臉饒有趣味樣子，跟個村口看戲老大爺差不多，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台下剛剛那個不聽講同學，“你怎麼知道他這個會出錯呢？他這次寫對了，也可以運行。”
劉鵬飛露出笑容，一臉你看吧表情。
眾人磕瓜眼神又落到渝昔身上，他施施然起身，“對不代表能用。這是個應用係統，如果不能應用，那就是錯。”
“你pacs金字塔四層中核心層完全是散而無序，那就無法將接入層信息進行彙集。假如途中出錯，整個架構都會垮掉，容錯率低成這樣，有哪家冤大頭公司會願意收嗎？”
少年語調輕和，眉宇之間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自信神采，他隻是姿態輕鬆地站在那，卻仿佛是最頂尖軟件工程師。
渝昔在年級裡雖然低調，但依舊是風雲人物，誰人不知渝大少爺不愛學習，但此刻他風姿談吐竟莫名地讓人想要相信他。
眾人目光又被吸走了，劉鵬飛含恨地敲下運行鍵。他才不會相信他，渝昔這人隻是會吹牛，他絕對不相信自己比不上他。
運行！
正確頁麵亮起來了，他抬起手指，信息輸入——算法出錯——信息丟失——係統無法自主糾錯，光標卡死在尾行閃閃爍爍。
……真，竟然真和渝昔說一樣！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不可思議喧嘩聲，全部吸了一口涼氣。宋皓坤雖然不知道好友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牛，但縮起來脖子早就立起來了，昂揚得像一隻大公雞。
劉鵬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揉了又揉。
薛振一下子爽朗地笑出來，眼睛裡煥發著激動光，“那你說，怎麼樣才能做到你說對？”
少年勾起唇角，神色倨傲——
“他下來，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