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瑞沒講價的意思。
一遝有汗水痕跡的毛票遞過去。
出了門，他把口紅小心翼翼塞到內兜，臉上像是落了層光，滿滿的笑意。
“兒子，你不知道吧，今天是你媽的生日，她肯定會喜歡的，對不對？”
顧晨輕輕點了點頭。
記得在宗門時，二師叔特喜歡送香兒師嬸禮物，而且還特彆會挑。
口紅啊，放在百年後，仍然是女子最喜歡的禮物之一。
辛辛苦苦一下午，拉了小二十個客人，就買了個口紅，夠大方的。
顧晨果斷伸出手指，奶聲奶氣道：“我也要！”
顧立瑞：“......”
洋行店旁邊是家文具店。
這個年代寫字大都用毛筆，價格不算太高，但如果寫文，不方便也太慢，至於鋼筆，顧立瑞得不吃不喝拉半個月的黃包車才能賺出來。
顧立瑞感覺兒子今天有點奇怪，報紙，這會又看上了文具。
最終沒能抗住兒子的小眼神，折中買了瓶墨水，還有轉為窮苦人家準備的鋼筆替代品——樹枝的筆芯。
回到家時，晚飯早就做好了。
接下來的畫麵，顧晨非常熟悉。
二師叔一臉神秘，毫不顧忌兩個未成年人在場，從後麵捂住老婆的眼。
兩人剛結婚時，顧立瑞每個生日從不拉下，不論錢多錢少，但自從有了孩子，特彆是顧晨，仿佛無底洞的醫藥費，大山般沉重的手術費。
已經連續兩年沒買過禮物了。
香兒似乎不那麼意外，捂住嘴巴，肩膀一抽一抽的。
“老婆，委屈你了。”顧立瑞把人掰過來，粗壯的大手笨拙給老婆擦淚，“快抹上，肯定很好看。”
香兒連連點頭。
她小心翼翼打開，又哭又笑，淚花裡有光，最廉價的口紅就像夜色中綻放的一朵玫瑰。
黑妞啪啪鼓掌：“媽媽好看，媽媽比那個壞女人還好看。”
“不錯，你媽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也就你老爸我才配得上......”顧立瑞得意洋洋抬起胳膊秀肌肉，然後反應過來，“什麼壞女人，黑妞，是不是有人欺負媽媽？”
和媽媽拉過勾的黑妞驚恐捂住嘴巴。
她還不如不捂。
顧立瑞沒再追問，臉色一點點暗下來，保護不住自己的老婆，他，他不是個好男人。
“彆聽小孩子胡說，主家的太太說了幾句，哪有人欺負。”香兒轉過身，眼裡全是柔情。
顧立瑞僵硬笑笑。
因為特殊日子，晚飯一家人吃的麵條，出門準備上工的露絲非常驚訝：“喲，這是中彩票了？”
沒人搭理她。
晚飯後的節目不言而喻，兩個大人先把兩個小的洗乾淨，一身汗的顧立瑞最後洗，等他出來時，孩子果然睡著了。
特殊日子會發生特殊的事。
洋油燈熄滅，顧晨把腦袋縮在被窩裡還不夠，又緊緊捂住耳朵。
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等到徹底沒了聲音，他才悄悄伸出腦袋。
該想辦法賺錢了。
按照今天看到的分析，寫文能賺不少錢，至少拯救這個家庭足夠，寫什麼呢？
經曆過好幾個幻境，或多或少被動看了不少，當然他也可以自己創作，隻不過，術業有專攻，不如直接用現成的。
《東方日報》刊登的三本連載，一個是寫的留學生回來的故事，一個走香豔風，還有個是誌怪。
看起來針對不同的群體。
今天跟著跑了一圈，了解到情況如果沒錯，如今的背景大概相當於民國。
帝製皇權剛消失不久，但在老百姓心裡依然有無法取代的地位。
默默分析片刻，顧晨忽然想起曾經一個幻境裡，每逢暑假就能看到的劇——還珠格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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