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眼光瞄到第二輛車上的車窗簾子掀開了一點兒,在陽光下能看到一個巴掌大的小臉兒,驚鴻一瞥覺得長得還不錯,皇三子對著第二輛馬車呲著大白牙笑了。
誰知道車窗簾子馬上放下去了,皇三子就笑得更歡了。
少年男女隻看臉,皇三子暫時沒考慮到嶽父家裡麵兒會不會拖自己的後腿兒。
今天能見到未婚妻真的是意外之喜,笑的是見牙不見臉。
王熙鳳就覺得這姑爺臉皮厚。
晚上回家和賈璉說起這事的時候就有些擔心,“我看的那小子猴頭猴腦的,不像是好轄治的人。”
賈璉無所謂,“你沒見過崔兄弟家的那個大的,兩隻眼珠子一轉就把薛大呆子打得半死。用崔兄弟的話來說,這個和老大比起來那真是天壤之彆,老大是天上老三是地下。”
這句話說的,你女婿比不上人家你還挺高興的。
女婿精明一點也沒什麼,王熙鳳先把這事兒放下,埋怨賈璉,“今天去我叔叔家裡,我叔叔還問起你來了。我說你去送外祖家的兩位表弟進場了,我叔叔雖然嘴上說好,但是有些不滿意。”
“我明天就去給他請安賠罪。”
王熙鳳又囑咐了幾句,讓賈璉明天去多說幾句好聽話。
賈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往心裡去。反正在王子騰眼中,賈寶玉是個好孩子,又是親外甥,跟寶玉比起來,自己就離得遠了些。
果然第二天去王子騰跟前轉了一圈兒,王子騰對賈璉的態度就特彆嚴厲。先是批評賈璉把女兒輕易的許配出去了,又說他這幾年連個正經事兒都沒有,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兒上進才是正事兒。
賈璉心想要是想讓我上進辦法多的是,隻要肯動動嘴托個關係自己就能謀個小官兒,可偏偏每次這位王大人也隻是嘴上訓斥。
早些年賈璉也是想要過一過當官的癮,這話一說出來,長輩們都罵了回來。賈璉也知道,他們怕自己太上進了往後不好管教。
這些年年紀大了,這話也就不提了,想著弄點兒錢做一個富家翁也行。所以聽了王子騰的話也沒往心裡去。
過了幾天貢院開了門,賈璉把兩位表弟接了回來。
等到殿試的那一天,又把兩位表弟送進宮。兩個表弟進宮的時候信誓旦旦說是能考一個好名次,出來的時候魂不守舍,看見賈璉的時候,兩個人的臉都扭曲的厲害。
賈璉心想,這難道是考得不好。
也不敢問,先把兩個人勸上馬車,回到小院子裡麵讓人端上飯菜,看著兩個人吃了就催著他們倆去睡一覺。
賈璉的兩個表弟真的睡不著,等到賈璉走了之後兄弟兩個跑到一個房間裡麵。
做哥哥的問,“表哥知道不知道他那位摯友是什麼人?”
做弟弟的那個回答的斬釘截鐵,“肯定不知道。再說了,那一位也不想讓他知道,要不然咱們兩個出宮的時候,為什麼會有侍衛攔著咱們倆,交代不讓把那位崔爺的事兒說出去。”
做哥哥的就有些憂心忡忡,“表哥還傻乎乎的,這可怎麼辦呢?”
做弟弟的比較看得開,“你放心好了,他們兩家現在是親戚了,雖然表哥天天無事忙,但是好歹有一個做王爺的女婿,往後也算是吃喝不愁。”
兩兄弟齊齊的歎了一口氣。
都覺得生活真不容易,京城這地方果然是權貴遍地走。
“要是真的能當官,咱們就外放吧,不要做京官。”
“是呀,就算長了一雙火眼金睛,有的時候也看不見真龍啊。”
賈璉的兩個表兄弟每次見到他的時候,臉色總是不自然的扭曲了起來。
賈璉覺得他倆可能對這次的考試不太滿意,勸他們兩個出去與人喝些酒,能排遣一下鬱悶還能結交其他人。
誰知道這兩個人一直搖頭,就怕自己出去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到時候出事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過多久皇榜貼出來了,這兩個人榜上有名一同成了進士。
還沒來得及往家裡麵報喜,就收到更部的傳信,他們兄弟兩個被授予了縣令之職,要求兩個人立即上任。
兄弟兩個回來跟賈璉說了之後,賈璉趁著晚上帶著他們約見了林皓。
林皓把他們要去的地方詳細的跟這兩個人說了,總共就一句話,是太平地方沒有什麼盜匪,不算是什麼富裕的地方,也不是什麼貧瘠的小縣。
隻要平時表現的四平八穩,到最後能落一個不錯的考評。
這邊兄弟兩個覺得可能是托了賈璉的福。賈璉覺得這事是林皓在一邊出了手幫忙。
所以私下裡又請林皓吃了一回飯。
賈璉的兩個表兄弟想在走之前拜見一下賈赦,隻是眼看著朝廷催促的日子越來越近,賈赦的頭疼也沒痊愈。
而且為了裝得逼真一些,賈赦這人最近一段時間就沒出過門。
賈璉不好意思拆穿父親,隻有跟著一塊兒說謊,眼看著天氣稍微熱了,路上趕路並不受罪,兄弟兩個一塊兒出了京城。
在城外告彆的時候,他們又了托賈璉一件事兒。
“我們請表兄往家裡麵送一封信,若是有餘力就把我們各自的家小送到我們的任地去。這次一出家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出去做官就如眼前這樣,青年就離開家鄉,一輩子太太平平的到了滿頭白發才能回到家鄉去。如果願意中途掛官歸隱,可以直接回家,隻不過這麼做的人非常少。
再有就是中間生病或者因罪致死,到時候連家鄉都看不到……
兄弟兩個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在一座亭子邊兒吟出了一首送彆詩。
他們在京城也沒有認識什麼人物,因為一直讀書也沒什麼和彆人有著密切的來往。
這個時候送他們兩個的隻有這一位表兄,可能往後他們兄弟也要仰仗著這位表兄。
分彆的時候表現的情真意切,這首詩也寫得刻骨銘心,賈璉這種讀書不多的人聽了之後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隻有加倍保證自己派人妥妥當當的把兩位表弟的家信送回家去,再把他們的妻兒送到任地去。
這事交給其他人賈璉不放心,把自己的兩個奶哥哥找出來,給了他們盤纏銀子,又把母親當年的陪房找出來了兩家,帶了兩位表弟的家書去了外祖家。
這邊剛把人打發出去,另一邊兒賈政就派人來找賈璉了。
賈璉這一段時間一直惦記著甄家的女眷上京。所以賈政派人來找賈璉的時候,賈璉給這個人塞了不少銀子,打聽出來了這一次二老爺找自個兒的目的。
甄家的人從年前走到年後,這些平時養尊處優的奶奶小姐們,全憑著一雙腿在解差的帶領下走到了京城。
路上解差們避開她們三丈遠,平時也不跟這群女人說話,沉默地帶著她們往京城走。所以這群女人們也不能知道外邊的消息,眼看著前麵就到京城了,來了一道聖旨,將這些女眷分出三六九等後發往西園為宮奴。
甄家的女人們這個時候才有一種逃出升天的感覺。西園是貴太妃的地方,到了那個地方才能找到庇佑。
聖旨裡麵所謂的分出三六九等是針對甄家的女眷,這群女人裡麵還有不少是甄家的奴仆,這些奴仆們能不能到西園去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榮國府就想抓住這個時間差,在這些人還沒有全部編入宮冊的時候弄出來一兩位要緊的人物。
如果解差看的嚴實,就需要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些人變成自家的人想辦法送到貴妃娘娘身邊去。
其實榮國府的人更想用後麵的一種辦法,隻是接觸的時間太短,不知道這些人真的對貴妃娘娘忠心。
賈政派人找賈璉,也是因為知道一些賈璉和林家來往的事情。
賈璉最近幾天都在忙什麼,賈政都看在眼裡了,以往的那些進士都是在京城裡麵等著授官,等個三年五年都是常有的事兒,賈璉的那兩位表弟剛出考場就拿到了縣令的實缺,加上賈璉最近幾天請林皓喝了兩次酒,誰在這中間使了力氣是一目了然。
賈璉不想參與到這些事裡,立即帶著人逃出了榮國府,跑到了朱雀門附近給皇三子準備的宅院裡麵。
美其名曰的要來看看姑爺家的院子收拾的怎麼樣了。
隔壁的院子是郡王府的規模,若是再加上這一處院子就是親王府的規模。
皇帝打算等兒子成親了之後,先封他一個郡王,到時候太子上位了加封。這些庶出的兄弟們為親王。
院子早晚是要給兒子,現在也隻是先隔出來一塊應付一下賈家。皇帝還沒想到日後真相大白的時候自己怎麼麵對,心裡麵想著先過一天拖一天吧。
賈璉背著手在這三進院子裡麵轉來轉去,周圍進進出出的全是一些工匠,讓賈璉自己說這些人的手藝不錯。
眼看著天都快黑了,這一群人想著收工,卻碰見這位爺跟工頭似的轉來轉去。
不少人著急著下工,就問賈璉,“您看著哪兒不行,我們明天給您改改。”
賈璉是來避難的,可不是真的來看人家做工的,擺了擺手讓這些人先走,自己帶著人在院子裡麵裡裡外外地晃悠了兩三遍。
再大的院子這麼晃悠下去也不是辦法,興兒就說,“要不然咱們今天去寧府湊合一晚上?”
賈璉想著這也是個辦法,這一處院子再好終究是還沒收拾利索,況且又是姑爺家,自個兒住著也不合適。
派一個人回去悄悄的跟平兒說了,帶著人摸到寧國府去。
賈珍不在家,賈璉在他們正堂坐了一刻鐘才看到賈蓉從後院裡跑了出來。
賈蓉看見賈璉先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叔叔,“叔叔,您怎麼在這兒?剛才二老爺派人來找您呢,沒找到您人,倒是把我爹叫去了。”
賈璉心想這倒黴差事不會讓珍大哥接手了吧?
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不碰這事兒千好萬好,“蓉哥兒,你們這邊給我收拾一個院子,先收留我一兩天。”
賈蓉答應的特彆爽快,帶著賈璉去客院了,剛進了院子,就聽見隔壁有女子說話的聲音。
賈璉一想八成是珍大嫂子娘家的那兩個妹子,這兩個人在賈家的爺們裡麵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聽說和賈珍賈蓉父子兩個不清不楚,以至於歲數不小了還沒嫁出去。
賈蓉剛把賈璉送到這個院子裡麵,話都沒跟賈璉說幾句,想了個理由告辭跑到隔壁院子去了。
賈璉聽了半晚上隔壁院子裡麵歡聲笑語和唱小曲兒,自己在這邊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忍不住也想去隔壁。
就這麼半晚上跟貼燒餅一樣來回翻身,後半夜隔壁沒聲音了才睡著。
白天醒過來的時候賈珍已經回來了。
果然不出賈璉所料,自己逃了,接手這事兒的就是賈珍。
賈璉隨口說扯出一個和王熙鳳吵架的借口,說是昨天心情不好出去走了走,晚上也不想回家去,又問賈珍事情辦得怎麼樣。
“他們現在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當然是咱們說什麼人家聽什麼了。而且一群老弱病殘,拿主意的老太太和老一輩兒的管家媳婦兒在查抄的時候都把自己給吊死了,如今這些全是小輩的年輕媳婦兒,羞手羞臉的。”
說完嗬嗬笑了一下,彼此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對方笑得又這麼猥瑣。
賈璉心頭一緊,“你該不會是輕薄他們家的人了吧?”
“也就碰了幾下,你那是什麼眼神兒,裝什麼正人君子,咱們都是兄弟,彼此什麼德性都清楚。”
說完之後讓人把二姨和三姨請過來,賈璉心裡麵翻來覆去還在想甄家的事兒,上頭是個什麼意思怎麼打算的……就聽見院子裡麵有年輕女子的嬉笑聲。
抬頭一看,一個十分溫柔的女人走了進來。
賈璉的心頓時扭巴了起來,心裡麵想著光看這身段就比家裡麵的母老虎強。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他兩眼放光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痛揍一頓。
這兩姐妹風情各不相同,姐姐溫柔和順妹妹俏麗潑辣。一起進來陪著他們兄弟兩個大早上喝了兩壺酒。
賈璉什麼東西都沒吃,灌了一壺酒下去,稍微站起來晃兩下,就覺得肚子裡麵似乎全是水在晃蕩。更要命的是這個時候犯惡心,隨手撈了一個花瓶,抱著花瓶吐了起來。
賈珍的兩個妻妹,年紀大的叫二姐,年紀小的是三姐。
二姐就上去扶著賈璉,要扶著他回隔壁院子裡麵躺一躺。
賈璉走路的時候覺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的,下意識的把全身重量靠在旁邊人的身上。
兩人一起走回院子裡麵,酒壯慫人膽,賈璉不客氣的摟著人家,自己的臉就貼在了人家的皮膚上,手開始不老實,忍著胃裡麵抽筋兒似的疼,賈璉覺得可以往下再進行一步的時候,外邊兒有人拍門。
“二爺,家裡麵有事兒,平兒姐姐讓小的請您回去。”
賈璉有幾分不滿,腦袋暈暈沉沉的,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彆嚷嚷,等爺睡醒了再回去。”
來找人的小廝扒著門縫一看,全身的皮都緊了起來,王熙鳳的口頭禪就是“扒了你們的皮”。
這小廝的膽子小,“二爺,趕快回去吧,奶奶那邊急著呢。”
賈璉的火氣起來了,好言好語的勸著二姐,“美人先等一會兒,等爺去把那礙事的東西趕走了,咱們再好好的說說話。”
一開門臉色嚇人的提起小子的衣領子,拖著這個小廝就往門外走,剛走了幾步,這個小廝嚇得已經回過神來了,趕快抓住賈璉的胳膊,“二爺真出事了,甄家的一個奶奶來了,來咱們家要銀子呢。”
甄家!銀子!
賈璉被這兩個詞兒驚得頭腦頓時清醒了過來。
“彆胡說八道,咱們家又沒拿他們家銀子……不是說她們要全部帶到西園裡麵吧,怎麼有人出來了?”
“出來的那位奶奶是個節婦,看在她寡婦失業的份上,她那死鬼丈夫又沒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就被放了出來。來的時候還帶了幾位小小姐,姑嫂幾個看著臉色不成臉色,枯黃黑瘦,一張嘴就讓咱們家老太太還銀子,說是全家就剩下這幾口人是要吃飯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