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彆人家裡若是孩子弄了錢,少不得要回去交給父母, 除非是分家了。
但是在皇家就不一樣了, 做孩子的弄到了錢就是自己的, 所以白澤和三皇子兩個人也沒有把錢拿出來上交的意思, 回去也是對這件事閉口不談,皇帝又沒有天天追著查他們的行程——這樣的待遇隻有麒麟有。
在外邊忙了幾天的顏駙馬回到公主府。
一進門就看見家丁牽著幾條大狗朝自己走過來。
這些大狗已經養了有一段日子了, 頗通人性, 見到顏駙馬之後都蹲下來歪著頭,看見之後令人新生好感。
顏駙馬也確實喜歡這幾隻狗,伸手在其中一隻的頭上摸了摸,“牽著它們去哪兒?”
“回駙馬爺的話, 牽著他們在院子裡麵到處走一走認認家裡麵的人, 往後就算是有親戚來了, 也要帶他們多出來走動走動。前幾天半夜三更, 咱們家這幾隻大狗亂汪汪, 把咱們公主都驚醒了。
後來才知道是兩位殿下的侍衛們不放心在院子裡麵巡邏, 讓咱們家的狗看見了。”
“前幾天, 哪幾天?”顏駙馬記的隻有昨天兩個小舅子在宮外留宿了。難不成前幾天也在宮外留宿了?
“就是昨天,小的說話不是沒準兒, 說習慣了。”
“昨天……昨天什麼時候?”
“有兩次, 一次前半夜, 一次後半夜。”
顏駙馬聽了之後,那點兒瞌睡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左思右想又覺得不對勁,回到後院就看到女兒在榻上坐著玩玩具。
“瑜姐兒, 爹爹回來了,好孩子想爹爹了嗎?”
“想啦。”
顏駙馬抱起孩子問,“你娘在什麼地方?”
“娘打點禮物呢。”
正說著話壽春公主回來了,“駙馬回來了?正好也快擺飯了,快把孩子放下,這兩天累著了吧。”
“還好,抱咱們閨女還是能抱得動的,聽咱閨女說你在打點禮物,是要送進宮裡的嗎?”
“不是往宮裡麵送的,是往老家送的,這個時候送,差不多在年前能送到。”
顏駙馬聽了之後皺了皺眉頭,“都送些什麼東西……太貴重的不要送了,我今年的俸祿能買多少東西就送多少東西。”
“這怕是有些不妥……”壽春公主覺得要真的按照駙馬的俸祿送禮的話,那也太寒酸了。
“有什麼不妥的,聽我的就好。”想了想到底沒把老家派人送信給自己的事兒說給公主聽。
一時半刻晚飯擺上來之後,夫妻兩個帶著女兒吃飯,顏駙馬就問壽春公主,“聽說昨天咱們家的狗鬨騰了。”
“是鬨騰了,所以我今天讓人帶著他們在咱們院子各處轉一轉。”
顏駙馬就有些多心,心裡麵想著兩位皇子也不是沒來過自己家,往常可沒聽說過家裡麵的狗鬨出這麼大動靜的……而且還是兩次……
悄悄的把這些事兒記下來,到了衙門裡麵,讓衙門裡麵的人留意崔家的彆院,就暫時把這件事兒放至腦後了。
白澤和三皇子兩個人回到宮中之後,閉口不談當日的事情,也不許這些侍衛們討論。
沒過幾天,白澤的一個侍衛悄悄地來找白澤。
趴在白澤耳邊說了一會兒話,白澤驚訝地看著他,“你看上那姑娘了?”
侍衛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嗬嗬笑了幾聲。
白澤就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要是看上人家了,你就讓你爹娘大大方方的去人家家裡提親不就行了。”
“殿下說的是呢。”侍衛摸了摸腦袋,“等事成了請大夥喝酒。”
皇帝早些年的侍衛如今都有些老邁了,他們的兒孫跟著皇帝的三個兒子。能在白澤跟前說話的侍衛,他家中父親也屬於當年皇帝的老侍衛之一。
這個侍衛姓劉,上麵兒一個哥哥叫劉大,他的名字叫劉二。當時這個名字沒少被人嘲笑,但是家裡麵的人都沒讀過什麼書,他老爹嘴硬說過這個名字一聽就和彆人不一樣,這樣好的名字不用,那真的是有眼無珠。
而且劉家往上數三代都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雖然在他們這一代家裡麵的日子好過了一些,這也完全是因為當年他們爹爹成了皇上的侍衛,連帶著他跟哥哥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所以哥倆都想娶那些讀書人家的姑娘,一來能改換門庭,二來這樣的姑娘也溫柔和順。
劉二回去跟他爹一說,父子三個蹲在房簷下慢慢的想。
劉大就說,“我看這事兒沒戲。”
劉老頭也覺得是這樣,不過還是說了,“沒戲也不要緊,咱們去試試,不管怎麼說,咱們也是官宦人家,爹身上不高不低,有個五品的官。”
這家人請了媒人提著禮物就這麼去了榮國府。
榮國府的老太太一聽是這樣的人家根本就沒有搭理。
這一段時間他們母子的關係鬨得特彆僵,賈赦堅持自己沒動她們的銀子,沒動這筆銀子,那麼這筆銀子去哪兒了?
最後鬨得不可開交,鬨得族中的人都來了。
各房的人聚在榮國府,他們平時就靠著榮國府才有生計,榮國府的當家人彆看是賈赦,但是實際上做主的就是老太太。
自然老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有不少人勸賈赦,“不如開了庫房讓老太太進去看看,也好解了你們母子的心結。”
賈赦不願意,嚷嚷了好幾天,王夫人更是步步緊逼。
王夫人著急上火的最大原因在於賈寶玉一身是傷。讓人看過了,是皮外傷。
賈寶玉自己也說了,當天一睜開眼,發現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麵,看擺設甚是富貴。就見有幾個人穿著緊身衣帶著黑頭罩過來,對自己一頓拳打腳踢。
王夫人把這筆賬也算在了賈赦頭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王子騰說,“這是要了我的命啊,寶玉是他親侄子,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才對親侄子這麼下手。”
王子騰也覺得納悶,帶著人去庫房裡麵看過了,又在大觀園裡麵轉了一圈,最後在大觀園的一處房屋上看到了一片碎瓦,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碎的,倘若是人踩碎的……可是回頭看看自己的外甥,那麼大的一個人了,要想把他弄出去最少要用四五個人,也不一定能做到無聲無息。
而且四五個人一起上了房頂,碎的可不是一片瓦了……
想了一圈兒,王子騰想著這也是賈家自家的事情。
王子騰就請賈赦喝酒,明裡暗裡指責賈赦不該這麼做。
賈赦被冤枉了,就算他叫冤也沒人理他。不隻是王子騰,史家兩兄弟也覺得賈赦這事兒做得不夠地道。
幸好王子騰接到了調令,令自己出京到處巡視,這件事也就等於管了一半,急匆匆的收拾東西出京去了。
王家的人走了,但是史家的人還在京城。
史家兩兄弟就勸賈赦,“多少拿點錢出來安慰安慰老太太,再找一個好大夫,弄一些好膏藥來給寶玉用上。表哥也這麼大的人了……表哥往後還是好自為之吧。”
被人冤枉成這樣,解釋了也沒人聽,賈赦這會兒真的覺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好把自己灌醉,在家裡麵不省人事。
沒過多久,劉家上門提親。
媒婆在榮慶堂碰到了一個冷釘子,被帶到了賈赦跟前。
賈赦被人扶了出來,一身酒氣,一打嗝,一股臭氣直衝身邊的人。
媒婆就是吃這碗飯的,看著賈赦臉上通紅,無精打采的倚在椅子上,“賈家大老爺,劉家可是戶好人家,爺三都吃公家飯的,他們家的老爺和太太囑咐我了,讓我轉告您,就說貴府的姑娘一進門就給他們分鍋,外城有三進大宅子,家中也有十多個仆從,夠他們小兩口過日子的了。”
賈赦打了一個嗝兒,搖晃了兩下,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睡著了。
“這……”媒婆也傻眼了。
“既然貴府的大老爺醉了,請問貴府誰還能給這事兒拿主意?成不成的給句話,要是成了,兩家接著往下處,要是不成了,人家也好找其他姑娘。”
媒婆拿眼睛看著邢夫人,邢夫人根本不敢接這事兒。“我們家還有一個少爺,在保定府做官呢,要不然等我們這位爺的說法?”
媒婆看了看爛醉如泥的賈赦,也隻好答應了。
邢夫人讓人給賈璉寫信,火速地送到保定去,自己在家守著賈赦。
在保定的賈璉忙的跟什麼似的,除了要做官要照顧王熙鳳母子,還要操心京城的事情。
接著皇帝的來信之後他也想了很久。
“一個破爵位……讓就讓了吧。”
王熙鳳不願意,“咱們哥兒剛出生,你就該為他想想,要是沒爵位了,將來咱們家吃什麼喝什麼?”
“有爵位了,也沒讓你多吃一點多喝一點。你也不看看,這天下沒爵位的人多了。”
“不行……這事我不同意。”
“你同意不同意的沒用,我打定主意了,讓我兩個奶哥哥親自見咱們家大老爺,這個爵位咱們不要了。”
不僅把兩個奶兄派了出去,還給了他們一個奏折,“要是大老爺不同意,你們就灌醉他,把這個奏折送到宮中去。”
賈璉的奶哥哥接了藏好,“二爺,這事兒您一旦提出來之後,哪怕大老爺不願意,老太太也會壓著咱們大老爺同意的。”
二老爺和二太太對這個爵位虎視眈眈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簡直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誰都能看得見。
回去之後發現賈赦爛醉如泥,家裡麵的事情已經糟糕的不可挽回。
等到賈赦清醒之後,把賈璉的信給他,賈赦果然憤怒之極,斷然拒絕了讓爵位的意思。
消息到底走漏到了老太太耳朵邊兒,老太太親自來找賈赦,“你要是不願意,也彆怪我的一把老骨頭找你說道說道,你挪了銀子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再打寶玉一頓,寶玉是我的心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麼做,跟要我的命有什麼兩樣。”
母子兩個又吵了一架,隻要老太太一生氣,吆喊著要回南邊去,賈赦立即就不敢再吭聲了。
當時賈政走的時候,並沒有把家裡麵養的這些請客相公帶走,老太太讓人把這些文人請過來,請他們動手寫一封折子遞到宮裡麵去。
這些人一連聲的奉承賈赦此舉深明大義……把賈赦氣得差點嘔血三升。
沒過多久,皇帝又收到了賈璉的一封信,這次是托皇帝打聽一下劉二家的為人怎麼樣。
皇帝看了這封信才知道劉家去賈家提親了。
把劉大劉二的父親叫過來問他,“你們家的老二怎麼看上了賈家的姑娘?”
“主子是覺得賈家的姑娘不行?”
“也不是不行,朕的兒子還娶了他們家的人呢,就是覺得好奇。”
“主子,彆覺得臣是拍您的馬屁,是老二那小子回家之後磨著臣說是想娶人家,還說那姑娘長得溫柔賢靜,非要娶回家做媳婦。”
“他怎麼知道人家溫柔賢靜?難不成親眼看到了?”皇帝也不過說了一句笑話,偏偏顏駙馬在一邊等著,就把這句話聽到了耳朵裡。
過了一會兒書房裡麵沒有其他人了,顏駙馬倒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臣知道這話一說出去就如覆水難收,可放眼京城,誰家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權貴之家來去自如,臣主管京城治安,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夥子賊人……臣也沒什麼證據……”
皇帝抬起手搖了兩下,“這事兒到此為止,你不必再管了。”
又讓人去後宮催著壽春公主趕快回去,等到壽春公主和顏駙馬兩口子走了之後,皇帝的臉拉了下來,讓人去把二皇子三皇子叫來。
“我就問你們,是不是你們讓人去賈家偷東西了?”
倆人也不敢隱藏,隻得把全盤計劃拖出來,又把實施的時候有什麼遺漏的又講了一遍。
這群混小子們已經長大了,有這本事了!!!
皇帝讓人把這倆小子拉出去打,每人打20棍,打完之後三天不許給飯吃。
等到這倆小子被打完抬到寢宮之後,皇帝寫了一封信給賈璉。隨後就看到了賈家請旨讓爵的奏折。
批複了奏折,允許賈政降等襲爵,讓人送出宮去,把這件事兒加到信上,一塊兒給賈璉送走。
要說賈赦前幾天還是醉生夢死,現在是生不如死。
想死又鼓不起勇氣。
看著自己的爵位就這麼眼睜睜的丟了之後哭了大半天。
賈璉的兩個奶兄弟又說賈璉的兒子如何如何的好,又勸他去保定。
賈赦也在想,保定又沒人認識自己,去了之後有兒子孝敬有孫子能看,做一個老太爺也好。
爽快地收拾了東西,老婆孩子都沒帶,自己一個人帶著幾個奴仆去找賈璉了。
賈赦到保定之後,賈璉正拿定了主意想寫信呢,賈赦來了,賈璉無論如何也要問問他的意思。
“二妹妹的年紀也不小了,她的終身依靠大老爺想過沒有?”
賈赦自從見到了孫子之後,隻覺得渾身清爽,對於女兒的終身大事就沒有考慮過,聽到兒子這麼問,隨口答了一句,“你看著辦吧。”
賈璉隻好給劉家寫信,說了自己父子在保定,自己不能輕易離開任地,隻能讓自己的妻子回去主持這一場訂婚。
又派人去京城,把邢夫人賈琮和迎春接過來。
賈家大房算是暫時在保定住著了,賈璉也徹底成了這個家裡麵的頂梁柱,王熙鳳終於可以橫著走不用看刑夫人的臉色了。
白澤被打的第2天,賈敏帶著林黛玉進宮。
離開了這麼久,賈敏除了認真看女兒的氣色之外最惦記的還是獬豸。
看到獬豸活潑的在宮殿裡麵跑進跑出,高興的嘴都沒有合上過。
一旦獬豸跑到附近,賈敏不管是說什麼乾什麼總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來,把這個外孫拉到懷裡摟著。
獬豸確實是一個好脾氣的寶寶,而且有好東西也樂於跟人家分享,把自己身上小荷包裡麵的糖豆拿出來喂外祖母。
賈敏笑得見牙不見臉,“八殿下跟我親呢,到底是親人,就算見了幾麵殿下也知道跟我親近。”
林黛玉和琳琳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林黛玉用手帕掩著嘴小聲地跟琳琳說,“回來的時候娘親高興地想抱孫子,偏偏她那寶貝孫子一看見她就哭,娘親當時弄了一個不好意思,這兩天雖然是和大哥家的兩個孩子親近了,但是那兩個孩子隻願意讓爹爹抱,不願意讓娘親抱。”
“這是為什麼?”
林黛玉搖了搖頭,“不知道,倒是把咱們爹爹樂得跟什麼似的,走著路唱著小曲兒,還說要教侄兒侄女讀書呢。”
琳琳想著這大概就是每個人的緣分了,“往後熟悉了就好,你們走的時候那兩個孩子還抱在繈褓中,你們回來的時候兩個小孩子已經蹣跚學步了,娘親對於他們來說終究是不常見的。往後住到一起就好了。”
林黛玉也點點頭,“哥哥嫂子也是這麼說的。”
琳琳再看林黛玉,見她仍然是偏瘦,但是臉色紅潤,不像是有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