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除夕,寇世子就被盧氏打包帶出去應酬,一年就過這麼一次年,寇世子躲不開,隻得捏著鼻子認了。
寇世子過了年便是十六歲,已到了說親的年紀,惦記他的人著實不少,可惜他年前才鬨出樁賣身葬父的豔聞來,不少人都還在觀望。
倒也有些一心隻想著攀上平西王府的,在盧氏麵前直說“人不風流枉少年”,暗示自己家中有適齡的女兒可供盧氏挑選。
盧氏出身好,嫁得也好,哪裡看得上這樣的人家。她若有女兒的話,可容不得旁人這樣挑來揀去,這種把女兒擺出來任人挑揀的父母能教養出什麼好女兒?
想到兒子的婚事,盧氏又是一陣肝疼。
她聽人說除夕那夜自家兒子巴巴地跑去薑家食肆幫人賣麵,那些個州學生員吃了麵回去後還寫詩傳頌了一番,說什麼世子又有才華又平易近人、除夕夜特意出來與民同樂之類的。
那幾首詩聽著倒像是在誇她兒子,可她兒子堂堂平西王世子,怎地能跑去幫個商戶女賣麵!
好在到場之人都挺識趣,根本沒人提起這一茬,要不然盧氏會更憋悶。
寇世子被拘著應酬多日,汪鴻才等人情況也差不多,一群人掙脫長輩的魔爪之後聚在一起謀劃上元節怎麼過。
汪鴻才慫恿道:“要不到時我們各自帶個美人出來遊船,看看誰帶來的美人最出挑,想想就熱鬨得很。”
一乾狐朋狗友立刻響應,又說要讓美人們比比誰的歌舞最好,還紛紛拿出值錢的物件當彩頭。
寇世子本來興致缺缺,想要繼續閉關作畫去,汪鴻才卻道:“世子不會又不來吧?年前你就放了我們幾次鴿子,年後又不來,莫不是外麵的傳言是真的?”
寇世子疑惑地道:“什麼傳言?”
汪鴻才道:“外麵都說你被個無鹽女迷了眼,甘願陪她當壚賣麵,還聽她的話要與我們這些不成器的朋友絕交來著!真想不到世子平日裡口口聲聲說喜歡美人,到頭來卻喜歡上了薑家那母老虎。”
寇世子怒道:“放屁!我怎麼會喜歡那母老虎!”
汪鴻才唉聲歎氣:“我們當然知道世子不會喜歡她,可彆人不知道啊,所以他們才會亂嚼舌根,扯這種沒頭沒腦的瞎話。”
寇世子一向是受不得激的,當即也拿出彩頭,讓汪鴻才把上元節的遊船會辦得熱熱鬨鬨,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可沒喜歡上薑若皎那母老虎。
開玩笑,他怎麼會喜歡薑若皎?!
雖說薑若皎現在沒那麼凶了,可她長得又不好看。
他才不會喜歡那個長得不好看的母老虎,他以後娶的媳婦一定要是整個西南最好看的!
汪鴻才說動了寇世子,自然打包票說保證安排得妥妥當當。
接下來幾日城中又熱鬨起來,都在傳寇世子牽頭搞盛大的遊船會。
各大秦樓楚館很快出來肯定了這個傳言,說是自己的花娘收到了寇世子他們的邀請。
不少人聽了自然又羨又妒,恨不得自己也能跟上船去湊個熱鬨。
平西王正在給兒子尋摸適合的媒人,聽了這個消息氣得當場讓人去把寇世子抓了回來。
寇世子在外麵玩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五花大綁捆回家,心裡也騰地躥起火來。他不服氣地梗著脖子道:“你就算是是我爹,也不能這麼無緣無故地讓我丟臉!”
平西王怒道:“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做的都是什麼事?!我正在給你找媒人去提親,你倒好,生怕彆人不知道你乾的那些荒唐事是吧?”
寇世子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提親?你要給誰提親?”
平西王道:“自然是薑家大姑娘,不然還能有誰?你娘沒與你說?”
盧氏當然沒說,她本就看不上薑若皎,巴不得這樁婚事成不了,哪裡會和寇世子提起。
這就造成了寇世子這個當事人壓根不知情的局麵。
寇世子一聽就想起汪鴻才他們嘲笑自己的那些話,他早前才說自己絕對不會看上薑若皎,真要讓家裡去提親豈不是自打嘴巴?他生氣地說道:“你們怎麼能這樣自作主張?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是我娶妻,又不是你們娶妻!”
平西王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說話的份嗎?接下來你給我安分點,不許再出去胡作非為!”
寇世子就沒見過平西王這樣的爹,動不動就不分青紅皂白教訓他不說,現在還要給他定個母老虎當媳婦!
“我莫不是你在外麵撿來的?!”寇世子眼都紅了,口不擇言地和平西王對杠起來。
平西王抄起家夥就要揍兒子。
幸而盧氏及時趕到,把寇世子護在身後說道:“你看,瑞哥兒根本不喜歡,這樁婚事要不就算了吧?”
平西王指著她罵道:“慣子如殺子,你看看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他看著紅著眼睛的寇世子說出自己的決定,“這樁婚事不會再變了,過了上元節我就讓人去提親!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彆人會不會同意嫁你還不一定!”
平西王說完便拂袖而去。
盧氏何曾被丈夫這麼對待過,當即就落下淚來。
寇世子心裡跟被火燒著了似的,難受極了,滿腔的怒火不知往哪發。
他想問盧氏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自己,見盧氏自個兒也哭得傷心,質問的話又問不出口了,思來想去最後隻得怒氣衝衝地出了門,直奔薑家食肆而去。
沒到客多的點,食肆裡沒什麼客人,看起來冷冷清清。
寇世子沒見著薑若皎人,直奔廚下,便見薑若皎正在教那和尚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