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親自跟著去挖到夜深,挖出雙目緊閉、通身冰冷的父母。
意外來得太快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找上門來要分遺產的族中“親人”。
那些明媚快活的好時光,似乎一夕之間就遠去了。
她斂起所有驕傲與鋒芒,活成了他們嘴裡那凶悍的母老虎。
若是那天她們父母能活著回來就好了。她們姐妹倆也會和彆家姐妹一樣快快活活長大,到了適合的年紀就擇一個尋尋常常、門當戶對的人家成親,也許一輩子都沒法大富大貴,卻也未必不能琴瑟和鳴恩愛到白頭……
“阿皎,阿皎!”
一把熟悉的聲音突然來到薑若皎夢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著急。
薑若皎睜開眼。
太子殿下焦急的臉龐映入眼簾。
“你可算醒了。”太子殿下湊近一下一下地親她臉頰,親走她臉上的淚珠,隻覺嘴裡又鹹又澀的。
他上一回看見薑若皎哭還是在西南的時候,那會兒他心都糾在一起了,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捧到她麵前哄她開心。
太子殿下親完她臉上的淚,把人緊緊擁入懷裡:“你是不是做噩夢了?睡在這兒哪裡能舒服,等會我就讓人把這張坐榻搬走!”
薑若皎本來想笑他遷怒坐榻這種死物,眼淚卻又控製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她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冷靜理智地權衡利弊,該爭取時便爭取,該抽身時便抽身,可事到臨頭卻開始猶豫不定,不知應當是去是留。
她分明一無所有,卻仍想抱著心裡的那絲驕傲到老到死,在許多人看來興許是很不識抬舉的――
你一個沒依沒靠的商戶女,能得太子青眼不是應該感恩戴德嗎?
他自己願意守著你一個也就罷了,他自己要是不願意了,你又能如何?
難道還真想堂堂太子一輩子隻有你一個女人不成?
薑若皎伸手環抱住太子殿下的脖子,整個人埋入他懷中。
若他仍是平西王世子,她興許可以哄他一輩子,也有把握可以教導他好好把西南治理好。
可他現在是太子,將來也許會登基為皇。
天下太大了,一個決策便能決定許多人的生死。
權勢利祿太誘人了,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被它迷了眼。
她過去也曾與人指點江山,想著自己若能為政一方該如何大展拳腳,隻是那時候誰都沒想過他們能一腳踏上最高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有能力應對一切,卻錯估了自己的心誌。
隻一想到自己能輕易哄著他,旁人未必就不能,她便開始裹足不前。
事到臨頭,她並不能真正如預想中那樣灑脫應對、痛快放手。
連她自己也想不到,她竟也會瞻前顧後、猶豫不定。
她到底也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女子,一開始想得再周全,身陷其中也漸漸變得不再冷靜、不再理智、不再像自己。
薑若皎靠在太子殿下懷裡,兩個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胸口都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太子殿下哪曾見過薑若皎這般依賴自己的模樣,也不想著叫人來挪走坐榻了,擁著薑若皎安慰道:“夢都是假的,你彆在意!”
薑若皎環緊他脖子,仰起頭親他的唇。
太子殿下見她眼底仿佛還漾著盈盈水光,眼角還泛著哭來的紅,竟是生出股彆樣的感覺來。
他想起薑若皎很抗拒在彆處做那事兒,一把抱起薑若皎回到榻上,整個人覆上去凶巴巴地借題發揮:“以後不許哭了,要哭隻能在床上哭!”
薑若皎輕輕環著太子殿下的腰,笑著說道:“聽起來還挺難的。”
太子殿下頓時更凶了:“你什麼意思?”他張口往薑若皎頸邊用力咬了一口,咬得薑若皎呼痛才鬆嘴,惡狠狠地道,“等著,我這就讓你哭著求饒!”
太子殿下卯足勁要給薑若皎顯顯真本事,結果就是薑若皎被他像狗兒一樣到處亂咬,鬨到最後還真有點想哭了。
等到抱著薑若皎去洗澡,太子殿下才懊惱地發現自己逞凶太過,弄得薑若皎身上多了不少痕跡。
太子殿下邊心疼地幫她擦身邊嘀咕道:“瞧你平時力氣不小,身上卻一碰就青紫,留了這麼多咬痕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消。”
薑若皎聽他還敢說這種話,沒好氣道:“還不是你自己乾的好事。”
太子殿下非常有自知之明:“你彆配合我鬨騰就是了,你這樣慣著我,我會越來越過分!”
兩人洗過澡,又回到了榻上。
太子殿下和平時一樣摟著薑若皎入睡。
薑若皎早前睡過一覺,雖然睡得不怎麼安穩,這會兒卻沒了睡意。
她睜著眼睛靠在太子殿下懷裡很久,才掙開那溫暖的懷抱望著頭頂的紗帳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