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依然緊緊抱著懷裡的鞋子,豫王心中的異樣散去了大半,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給我做的?”
梁依童淚眼朦朧的,根本沒瞧清他的動作,呆呆被他敲了一下,修長纖細的眉才不滿地蹙了一下。
她輕輕點頭,又緩了一陣兒鼻子才沒那麼難受,將懷裡的鞋子遞給了豫王,“我找府裡的繡娘要的尺寸,大小應該是合適的,王爺瞧瞧款式是否喜歡。”
豫王對衣物鞋襪向來沒太大要求,隻要不是太花哨就行,見小姑娘將鞋子塞給了她,他才出聲道:“府裡有繡娘,我又不缺這些,沒必要花費精力。”
梁依童鼻子還酸著,卻不忘反駁,“那不一樣,繡娘是繡娘,我是我,我能做的本就有限,總不好真在王府白吃白喝吧?王爺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您收下就是。”
豫王便也懶得再管。
她眨巴著一雙眼睛,問道:“那我現在幫王爺研墨?
豫王這才掃了她一眼,“急什麼?”
梁依童是不著急,見他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悠悠調侃了一句,“我這不是恰好聽到,王爺剛剛說您有事麼,還以為您急著處理公務呢。”
比起陪美人,寧可泡書房,天底下隻怕也就眼前這一位了。
豫王掃了她一眼,眼中並無太多情緒,換成旁人早嚇得屏住呼吸,跪下來請罪了,梁依童如今膽子卻越發的肥,她隻是眨了眨眼,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小模樣俏皮極了。
豫王嘖了一聲,倒也沒跟她計較什麼,他說有事要忙,自然不止是為了應付魏氏,他也確實忙,最近邊境安穩,並無戰事,他也無需再離京,便多了時間研製兵器。
之前提的改善弓弩的法子,已經提上了日程,正在試驗中,可惜卻又遇到一個問題,雖然射程變遠了,卻沒有後勁,想在戰場上遠距離殺敵,並非易事,還需做一些改進。
除此之外,皇上還交給他一個任務,如今國家的軍事雖然逐漸強大了起來,百姓卻並不富足,一直以來如何改善百姓的生活,都是明君在攻克的難題。
當今聖上難得賢明,他也願意為百姓謀福利,然而下手改革卻並非一件簡單的事,他自個愁破了腦袋,便又一股腦丟給了豫王,想讓他想想法子。前段時間,陝西的土匪□□,其實並不是單純的土匪起義,他將豫王派去陝西,也並非是直接讓他武力鎮壓去了。
土匪裡有一半都是被逼無奈的農民,陝西境內鬨了蝗災,百姓顆粒無收,下撥的糧食又被貪官貪了大半,一時間不知餓死多少人,百姓走投無路,才被山匪招攬,上山當了土匪,打著劫富濟貧的口號,砍死好幾個官員。
豫王去了後,先是懲治貪官,又是開倉賑災的,足足花了半年時間才徹底解決□□問題。這次的事,給皇上敲響了警鐘,讓他深刻地意識到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清楚豫王從小就極其聰慧,這才又將難題丟給了他,豫王自然忙,不僅得查閱大量的資料,還得提出切合實際的法子,哪有功夫去理會魏氏?
梁依童也清楚他是真忙,乖乖研墨去了,兩人不知不覺早就養出了默契,她研好,又給他沏了壺茶,再進來時,果然見豫王在寫著什麼。
他的字筆勢雄奇,力透紙背,每一個都極具風骨,是她遠遠不能比的,梁依童站在他身後,默默看了會兒,隻覺得他這手好字,隻怕天下能與之媲美的不超過三人。
因為愛極了他的字,她越湊越近,豫王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後,筆尖微微頓了一下,留下一個墨痕,他揉成一團將宣紙丟在了廢紙簍裡,這才扭頭淡淡瞥了一眼身後的小姑娘。
梁依童眨了眨眼,這才察覺出似乎是影響到他了,她有些心虛地轉移了話題,“王爺,這個季節很乾燥,您也彆一直坐著,喝杯菊花茶吧,我已經沏好了,再忙也該注意身體。”
豫王抬眼掃了她一眼,不等他放下狼毫筆,梁依童已經倒了一杯,巴巴走到了他跟前,那狗腿的小模樣,真真是又好笑又令人無奈,豫王倒也放下了筆。
等他接住水杯,梁依童就連忙溜了出去,“那我下去了。”
走前還不忘偷摸順走了紙簍裡,他那張廢棄掉的字,殊不知,她的小動作,都被豫王瞧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