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合一(1 / 2)

梁依童微微怔了怔,扭頭看了豫王一眼,他就站在書架旁,俊美的臉隱藏在陰暗中,讓人瞧不清他臉上的情緒,梁依童隱隱察覺到他嗓音有些沙啞,“王爺,還有什麼事嗎?”

她無意識歪了歪小腦袋,頭上的雙髻和紅繩都跟著晃了晃,隨著她的動作,她那張本就隻有巴掌大的小臉愈發顯得青澀了幾分,豫王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眸有些晦暗不明,隻覺得終究還是太小了點。

他強硬地彆開了視線,再開口時,嗓音已經恢複了正常,“下午不必來了。”

他說完就不再看她,徑直走到了書桌旁。

梁依童抿了下唇,神情有些迷茫,不是說好了要讓她在身邊伺候嗎?難道是因為她中途睡著的緣故,導致被嫌棄了?

梁依童站在原地沒有動,神情也有些小小的懊惱,很後悔竟當著他的麵睡著了,見她還不走,豫王才抬頭掃了她一眼,小姑娘耷拉著腦袋,神情悶悶的,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

豫王眼眸微微動了動,“怎麼還不走?下午還想來?”

梁依童小心翼翼瞧了他一眼,水汪汪的大眼中帶了點期盼,“可以來嗎?”

怕他不同意,她連忙小聲加了一句,“我保證再也不睡著了!”

平日裡她很少白天睡覺的,今天不過是受了身體的影響,有些疲倦,她仰著小臉,眼底滿滿的期盼。

哪怕清楚她隻是想多做點什麼,豫王一顆心還是不受控製地軟了下來,想暫時保持距離的想法頓時有些潰不成軍,他垂眸道:“想來就來,隨你。”

梁依童漂亮的桃花眼瞬間溢滿了笑,她點了點頭,歡喜道:“那我還來,王爺也歇息一下吧,都午時了。”

等豫王點了頭,她才雀躍地退了下去。

她剛回到清幽堂沒多久,就見一個婦人帶著三個丫鬟走了過來,每個丫鬟懷裡,都抱著三個紫檀色木盒,木盒上還雕刻著牡丹花紋,單盒子瞧著就異常奢華。

這婦人是長興侯府的人,瞧到梁依童就恭敬地福了福身。

她笑道:“梁姑娘,老奴是二老爺身邊的人,受二老爺之托,替我們姑娘來向您賠不是,本該帶我們姑娘一並過來,因她昨日領了家法,直到此刻都無法下床,二老爺便想著先讓老奴走一趟,隨後再讓我們姑娘親自過來。她沒了娘親,一時有些偏激,才想差了,竟跑來找您麻煩,索性沒釀成大錯,老爺說了務必會好好管教她,希望梁姑娘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她極為恭敬,梁依童臉上也帶了笑。

她將人迎進了堂屋,笑道:“媽媽不必多禮,您快坐吧,這點小事哪裡值得讓您親自跑一趟?二夫人的逝去對表姑娘的打擊肯定很大,她若再聽了什麼流言蜚語,想差了也不奇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根本沒往心裡去,您讓二老爺也務必再惦記這點小事了。”

見她是個識趣的,李媽媽臉上的笑輕鬆了些,“姑娘宅心仁厚又海納百川,難怪能得王爺看重,我們二老爺子嗣不多,如今也在遺憾您沒能留在長興侯府,他來之前還交代了老奴,讓我問您一下,可否願意過去,您若願意,他會把您當親生女兒看待,也會將您記入族譜。”

記入族譜這麼大的事,肯定也得老太太點頭才行,可見,昨日發生的事,老太太也曉得了,如今這麼提議,估計是看在豫王的麵子上,想要彌補她。

梁依童彎了彎唇,麵上帶了一絲感動,“我知道老夫人和二老爺是憐我孤苦,才真心想收留我,他們如此赤誠相待,讓我當真是不知該如何回報,不過我就不過去添麻煩了,王爺身邊也需要人伺候,我若走了,他身邊未必再添旁人,他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一番話說得甚為漂亮,明明眉宇間尚帶著稚嫩,處世卻顯得很穩妥。

李媽媽已經猜到了她會拒絕,此刻也笑道:“姑娘對王爺一片赤誠,當真是感人肺腑,有您留在王爺身邊,老夫人跟二老爺也是極為放心的,既然如此,那老奴就不過多打擾了。”

她說完掃了一下身後的丫鬟,“快將東西呈上來吧。”

丫鬟們極聽她的,聞言,規規矩矩地將東西擱在了桌子上。

梁依童眉心微動,“媽媽這是作甚?”

李媽媽笑道:“這幾樣東西,是我們老爺早就選出來的,是給您的見麵禮,趁此機會讓老奴一並帶了過來,希望您能喜歡。”

說是見麵禮,其實大家都清楚,這不過是賠禮罷了,趙姝倩若沒有鬨那麼一出,二老爺自然不可能無故送她東西。

雖未打開梁依童都清楚,裡麵的東西肯定不會便宜,她連忙擺手,“這可使不得,這般貴重的東西,我可不能收,二老爺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媽媽還是帶回去吧。”

李媽媽道:“老奴若真帶了回去,二爺肯定饒不了我,梁姑娘就當為老奴著想,也趕緊收下吧。這事王爺也是知曉的,送來的東西也沒有拿回去的道理,梁姑娘莫要推辭了。”

她說完,又福了福身,就告退了,梁依童想去追,一個人卻根本拿不完九個盒子,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了。

梁依童無奈之下,隻得去了一趟竹悠堂,想將這事給豫王說一下,讓他幫著把東西還回去,趙姝倩畢竟沒有真傷著她,二老爺又是豫王的長輩,哪需要他如此放低姿態前來求和。

見她來了,豫王便放下了手中的書,“收到東西了?”

梁依童點頭,簡單說明了來意,豫王卻道:“你收著就是,趙姝倩如此無禮,彆說給九盒,就是再多幾盒,也收得,合該讓他們二房出出血。”

見他用了二房這一詞,梁依童眨了眨眼,豫王瞧到她這副小模樣,拿書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少胡思亂想,回去吧。”

梁依童捂著腦袋躲了躲,倒是乖乖應了下來。

她回去後,就打開這九個盒子一一瞧了瞧,盒子裡裝的分彆是金釵、步搖、玉如意、玉麒麟等,金釵上無不鑲嵌著寶石,玉器則通體通透,色澤極好,無一不貴重,單一樣少說能賣兩三百銀子。

再加上豫王給她打造的那幾套首飾,她竟一下子成了一個小富婆,梁依童其實也正缺銀子,見豫王都那麼說了,她也沒再客氣,直接全收了下來。

她心中已經琢磨著什麼時候出府一趟了,先賣掉一個玉如意,將祖母給她的玉佩贖回來,剩下的銀子,拿來收買幾個丫鬟,讓他們留意一下宋氏等人的消息,還有三皇子妃那裡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她們害得她淒慘而死,總得付出點代價才行。

抱著這些沉甸甸的盒子,梁依童隻覺得生活都有了盼頭。

下午她再來書房時,就將自己的東西抱了過來,有作畫用的顏料,也有一些紙墨筆硯。梁依童就這麼在豫王的書房占了一席之地。

其實她能做的十分有限,每日頂多研兩次墨,給他倒幾次水,旁的時間,她都是忙自己的,豫王中途休息時,會偶爾過來瞧一下她作的畫,見小姑娘的畫很有靈氣,他還忍不住尋問了一下,她師承何人。

梁依童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正經學過,爹爹喜歡作畫,我瞧見過幾次,就臨摹了起來,畫得多了,才慢慢找到了一些感覺。”

豫王這下是真驚訝了,根本沒料到,她在沒請先生的情況下,都能自學成才,可見她頗有天賦,見她確實也喜歡這個,豫王道:“我認識的人裡有個還算厲害的畫師,你若想深入學習,我可以跟他說一聲,讓他空閒時,指點你幾次。”

梁依童眼睛亮了一瞬,心中有些歡喜,想到豫王已經對她夠好了,她又豈能總是麻煩他,最終還是婉拒了,“不用麻煩王爺了,我也就有點小興趣,平日隨便畫畫就好了。”

豫王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他低聲道:“跟我客氣什麼?你既然留在了豫王府,就不必拿自己當外人,日後豫王府就是你的家。”

他聲音很低,平日裡顯然沒說過這麼溫情的話,說完也有些不自在,輕輕摸了一下挺直的鼻梁。

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哪怕心中早已經偷偷將他當成了家人,聽到他這話時,她還是異常感動。

這一刻,梁依童甚至覺得上天之所以給了她重生的機會,興許不是為了讓她複仇,而是為了讓她遇到豫王,上一世待在武安侯府,她都不曾有家的感覺,這一刻,卻覺得有了真正的家人。

她彎了彎唇,“嗯,那我要學,等我學好了,給王爺畫一幅!”

豫王彈了彈她的腦袋,“下去吧。”

梁依童捂著腦袋,氣鼓鼓嗔了他一眼,她算發現了,也不知從何時起,他竟養成了彈她腦門的習慣,時不時總要彈她一下。

其實梁依童並不討厭他這個小習慣,雖然有一點點疼,每次被他彈時,她都覺得如果有個哥哥,他肯定也是這樣的,雖然會時不時敲她一下,關鍵時候卻會護著她。

大概這就是家人吧?

可是她也是要麵子的呀,每次被他敲腦袋時,但凡被侍衛們瞧到,他們眼中都帶著笑,梁依童時常被他們笑得有些臉紅。

第二日,豫王口中的畫師就來了豫王府,竟是個四五十歲的老頭,他一身錦衣,腰間還掛著一個古樸的玉佩,一瞧身份就不簡單,然而他卻絲毫沒有上位者的氣質,背手走來時,一點架子都無。

他瞧到豫王,就嘟嘟囔囔地抱怨了起來,“當初想收你為徒,你卻拖拖拉拉的,不肯學,好似我這身本領多遭人嫌棄?我倒要看看,你給我推薦的好苗子究竟是誰,哪家的小子?”

豫王示意梁依童走了過來,對她道:“這位是韓國公府的老爺子,你過來拜見一下,喊爺爺就行。”

韓國公也姓梁,大名梁坤禦。他不僅愛搜集名畫,興致來時,也喜歡作畫,十年前,他耗費一年,所畫的西山村景圖,至今都被許多文人大為稱讚。

他的畫風自成一派,在京城還有畫癡的稱呼。

這位老爺子很喜歡作畫,有不少畫流傳了出去,梁依童前兩日還曾模仿過他的畫。畢竟前朝的畫,她見過真跡的不多,也就市麵上流傳著的,瞧到的多一些,著名的畫師就那麼幾位,模仿來模仿去幾乎模仿了一個遍。

見他竟是韓國公,梁依童愣了愣,她自然是知道韓國公的,喜歡作畫的人,隻怕都聽說過韓國公的大名,他可是畫壇中泰山北鬥一般的人物,發現麵前的人是他老人家後,梁依童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梁老爺子可沒功夫仔細觀察她的神情,見出現在麵前的竟是個小姑娘,還小小的一隻,不及他胸口高,梁老爺子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

他指著豫王憤憤道:“你這小子,不會是故意拿我老頭子尋開心吧?這麼個小女娃,能跟著我學什麼?斷奶了嗎?”

這下不止豫王笑了,聽到動靜的侍衛都笑了起來,梁依童臉頰騰地紅了,清楚他肯定是不願意指導她,她漂亮的桃花眼中不自覺盈滿了霧氣。

見小姑娘難堪地眸中都含了淚,老爺子有些心虛,他雖誇張了些,還不是太吃驚了?怪也隻怪豫王這混小子,沒把話說清楚!

他這次過來,其實是抱著期待來的,畢竟家裡的子孫沒一個喜歡作畫的,當年他看中了豫王的資質,想收他為徒,誰料他偏喜歡舞刀弄槍,根本不想拜他為師。

他也算看著豫王長大的,自然清楚豫王眼光極高,能被他說天賦不錯,肯定是極其不錯了,過來前,他都做好了收徒的打算,誰料他推薦的卻是個小姑娘。

見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豫王才斂起唇邊的笑,麵對老爺子時,神情方嚴肅了起來,“聖人都說有教無類,難道就因為她是個小姑娘,你就不願意指導了?又不是讓你收她為徒,隻是閒著時,指導一下而已,沒料到國公爺竟也這般……”

老爺子愈發有些心虛了起來,他也不是不願意指導,這不是抱著收徒的目的過來的嗎?期待一高,失望自然也大,還不許他震驚一下?

老爺子也有些委屈,見小姑娘生得白白嫩嫩的,眼中溢滿了靈氣,瞧著很是冰雪聰明,他眼珠微微轉了轉。

剩下的話豫王沒有說完,他轉頭對梁依童道:“罷了,京城厲害的畫師又不止他一個,因與他熟稔,我才好心將你推薦了過去,誰料他竟不樂意帶,你這般天賦,多的是人願意指導你,又不是非他不可。”

豫王對梁老爺子道:“既然國公爺無心指導,就請回吧,我帶她去旁處瞧瞧。”

聽完豫王的話,老爺子有些急了,她若真有天賦,他豈不是錯過一個好苗子,他忙不跌道:“瞧什麼瞧?我又沒說不願意指導,罷了罷了,你先拿兩幅她的畫,給我瞧瞧,若是個好苗子,我倒也可以考慮考慮。”

“不必了,不勉強國公爺。”

梁老爺子忍不住瞪眼,“你這小子,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是如此不識趣?”

他畢竟是長輩,又一大把年齡了,怕他氣壞身體,梁依童悄悄拉了拉豫王的衣袖,隨後笑著對老爺子道:“爺爺若想看就看吧,我這幾日恰好畫過幾幅畫。”

小姑娘笑容軟軟的,瞧著很是乖巧懂事,老爺子心中滿意,擼了下胡須,道:“走走走,瞧瞧去!”

他說著已經邁了幾步,想隨她回家瞧瞧,他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聽了消息後,直接來了豫王府,按理說,他是長輩,等他點了頭,合該豫王帶著梁依童去他那兒。

見他願意給她機會,梁依童眸中已經染上了歡喜,她連忙道:“爺爺,我的畫在這兒呢。”

梁老爺子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著她走到了書案旁,書案上不止有畫卷,還有紙墨筆硯,另外還有幾張一瞧就是小姑娘臨摹出的字跡,見她竟跟豫王共用一個書房,老爺子眼神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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