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連辛棄疾自己都未曾料到,他這次隱居帶湖,一隱就隱了十年之久。人生能有幾個十年?當年意氣紛發挽大弓降烈馬的少年將領,如今功業未立隱居鄉間,即便山水可以治愈暫時的憂愁,卻無法根治心中的執念。】
天幕上,辛棄疾路過了江西鬱孤台,想到當年靖康之變隆裕太後被一路追到此處,悲愁湧上心頭,忍不住在此處留下一首詞:“鬱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
【辛棄疾隱居帶湖期間,結識了一位名叫陳亮的知己,不錯,陳亮就是讓辛棄疾為他寫出《破陣子》的陳同甫,這個陳亮也不是個一般人,當年洋洋灑灑寫了《中興五論》呈給朝廷,卻堅決不去朝廷做官,為此還差點被砍了頭,幸虧宋孝宗憐惜人才救了他一把。辛棄疾得知他的事跡以後經常與他往來,二人又同樣堅定抗金,一來二去成為了可以兩肋插刀的知己。】
“同甫,你我二人隱居山間,我就是當世陶淵明,你就是當世諸葛孔明!”
“稼軒所言正是!”陳亮爽快地舉杯,當即痛飲三碗。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人們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辛棄疾以為自己早已將當初的豪情壯誌忘乾淨了,可夢中接連不斷的角聲讓他突然意識到,這麼多年,抗金壯誌,他一直都未曾忘卻!
“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隻有在夢裡,他才能回到昔日的戰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聽軍樂陣陣,與誌同道合的將士們一起浴血奮戰。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降胡虜,定山河,要衣錦還鄉,要青史留名!可當他從夢中驚醒,卻驟然發現自己雙兵斑白,雙手也已經多年未曾握過戰馬的鞍繩!
【辛棄疾在這個期間還交到了一位好朋友,那就是理學集大成者朱熹,朱熹致力於發揚聖人教化推廣理學,這些哲學問題辛棄疾雖然聽的不太懂,但絲毫不影響他對朱熹的尊敬。】
天幕上,辛棄疾又被朝廷叫回去做官了。
隻是這次的朝廷卻變了大模樣。
無能昏庸的宋高宗趙構終於死了,禍害遺千年,他活了八十多。孝宗雖然是個還不錯的君主,但他體弱多病,早早將皇位傳給了太子宋光宗,誰能料到光宗是個怕老婆的,整日裡瘋瘋癲癲荒廢朝政,差點提前把南宋基業作死。
“你此次前去任職,定要改改以前張揚剛強的性子,過於張揚,朝中那幫文官是容不下你的。”臨行前,朱熹再三叮囑辛棄疾。
辛棄疾一大把年紀被拉著勸告,老臉一紅,答應道:“謹記謹記,我定當收斂一下脾性。”
然後,在到任福州後,辛棄疾便大肆組織廂房練軍,聲勢浩大驚動朝廷,全然將朱熹的勸告拋之腦後。
結果也如朱熹預料,練兵才練了個開頭,辛棄疾又被免職了。
“真是氣煞我也!”浙江紹興,說起這件事,辛棄疾將兵書狠狠摔在書案上。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頭發花□□神矍鑠的老頭,姓陸名遊,號放翁。
他們此刻坐在陸遊的風月軒中閒話過往。因為朝中詆毀陸遊吟風弄月,陸遊被貶值後乾脆把書房改名為“風月軒”,任你怎麼跳腳,反正氣不到我。
陸遊見辛棄疾火冒三丈,笑著給他倒了杯茶:“消消氣,朝廷不允許地方官養兵,這傳統又不是第一天有了。”
辛棄疾將憋屈咽回去,繼續和陸遊討論抗金的計劃。
這些計劃安排其實都已經說爛了,就是不知朝廷哪天給個機會能讓他嘗試一下。陸遊一生也是堅定的主戰派,如今見辛棄疾,如見當初的自己。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放翁此句,就好像是從我胸中吐出來似的!”手中捧著陸遊的詩句,辛棄疾嘖嘖稱奇。
陸遊哈哈大笑:“巧了,我看你的詞也是這個感受!”
閒下來的辛棄疾也不失幽默,時常會開一下山水的玩笑。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昨夜鬆邊醉倒,問鬆“我醉何如”?隻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曰“去”。
醉倒在鬆樹下,還要問問鬆樹我醉的怎麼樣?又在醉眼朦朧中懷疑鬆樹要來扶我,連連推他:“起開!我沒醉!”
而此時的朝堂上,眾臣實在受不了宋光宗再繼續這麼霍霍下去了。趙汝愚無奈之下帶領一乾老臣推舉太子趙擴提前上位,卻未曾料到宋寧宗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聽信韓侂胄的建議把他罷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