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總會有辦法,”她紅著臉咬了咬嘴唇,柔軟,又堅持,“我想了很久了,肯定有辦法。”
元貞忍不住去摸她的唇,揉捏著她咬出來的,淺淺的牙印:“說說看。”
“我娘的婚書上寫的是明仰峰,可我爹叫明睿,我問過楊姑姑,如果成親的一方故意隱瞞身份,是騙婚,可以不做數的。”她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希望,“還有我跟計延宗,我們沒有婚書媒聘,一切都是嘴上說的,我爹那麼偏心我妹妹,隻要他改口,這婚事就不能算。我爹那麼怕我外公跟舅舅,隻要能找到他們,肯定能讓我爹改口。”
她微微仰著臉,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就算找不到我外公,肯定也有彆的辦法,肯定行的,我能離掉。”
元貞默默看著。她居然背地裡做了這麼多,他真是小看她了。以為她軟弱,需要他推著逼著才能往下走,可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做了這麼多,而且,頗有章法。
像石頭縫裡的草,雖然慢些,弱些,但總會鑽出頭,一點點長大,甚至,掀翻石頭。元貞慢慢又摟緊了:“有個辦法,能讓你立刻離掉。”
“什麼?”明雪霽急急追問。
元貞看著她。犯奸。隻有計延宗看見了也許不管用,但如果他們就這麼走出去,讓所有人都看見,那樣,多半是休妻,義絕。她名譽是會毀掉,可有他護著,沒人敢說她什麼。他一向沒什麼耐心,等不到她按著規矩,一點點籌謀和離。
“王爺,是什麼?”她還在追問。
元貞笑了下,想開口時,門敲響了:“王爺,計延宗來了。”
明雪霽一個激靈,跳起來又被他拽住,他不放她走,不緊不慢問她:“怕什麼?”
便是計延宗來了,又怎樣。擇日不如撞日,他現在,很想讓計延宗親眼看看,他的妻子,如今,是他的人。
明雪霽緊張到了極點:“不行,真的不行,明天鋪子就要開張,這時候不能出事,求你了。”
急得眼睛都濕了,決不能在開張前出事,這麼多天嘔心瀝血,每餅茶甚至每張紙每瓢水,都是她親手挑選,這鋪子是她今後安身立命的希望,若是這時候被撞破,潑天的醜事,可怎麼開張?楊齡、廖延、紅珠,每個人都為此忙了這麼久,怎麼能讓她壞了事?掙紮著,推搡著元貞:“你快走,快走!”
元貞覺得極不痛快,沉著臉。該死的計延宗。然而她那麼固執,她頭一次獨立去做一件事,她這麼看重這間鋪子,他讓她一次,也就讓了吧。冷哼一聲鬆開她,要走時又停住:“計延宗讓你打聽我的消息,就跟他說我悄悄回城了。他是替皇帝做事。”
腳步聲近在咫尺,計延宗在門外叫:“雪娘。”
玄衣一閃,元貞閃出後門,明雪霽急急拉高領口撫平衣襟,門開了,計延宗走進來:“怎麼這麼久不開門?”
後門掩住,元貞走了。明雪霽定定神:“忙著。”
計延宗走近了:“聽說鋪子明天要開張,我過來看看。”
他想拉她,又被她躲開,她已經很久不讓他碰了,可現在明素心又不在,何苦還要做樣子?況且她之前犯了那麼大的錯他都不曾責怪,她更該感激他親近他才是。計延宗覺得氣悶:“你我夫妻,你總躲著我做什麼?”
明雪霽越過他,打開了門:“妹妹如今心裡有疙瘩,你也該對她好點,彆總往我跟前來,讓她看見了難受。”
門開著,外麵時不時有收拾鋪麵的夥計走過,便是想親近,也不可能了。計延宗氣悶中又覺得欣慰,半真半假調笑:“你呀,真是賢惠過了頭,須知為人婦者頭一個要服侍的還是夫婿,要是惹得我急了,就是你的罪過了。”
眼見她低眉垂眼不做聲,計延宗知道她是害羞,笑著尋了椅子坐下:“跟你說個好消息,那天的事你不用再怕了,今天陛下召見我,我已經替你彌補上了。”
祁鈺召見他,細細問了她的情況,又問了素日王府待她的情形,他隻說她性子樸實,從不懂得作偽,又說這樣一來反而不會讓元貞疑心,更容易探聽消息,祁鈺沒說什麼,看樣子這件事,總算是揭過去了。
他對她,實在是好得過了頭,她犯了這麼大的錯,他晝夜籌劃替她彌補,沒舍得說她一句重話。“以後你一定要謹言慎行,尤其在人前,決不可再這麼魯莽,一定要聽我吩咐行事。”
話沒說完,看見她淺碧色領子上一點紅腫的痕跡,分外紮眼。:,,.